首辅,会为了什么原因去传那道害自己兄弟的圣旨?”
咯噔一声,陆允时心跳的很快。
他忽然明白了陆闵前面所问的问题,十年前他和他母亲难道当年是因为他们,他才不得不传吗?!
不可能,怎么可能!
陆允时疯了一样上前抓住陆闵的袖子,“你、你是不是在骗我?”
陆闵敛眼,“当年的‘世子误判’一案,天下人知道的罪人是虞淮雨,你所查到的罪人是永宁侯,可真正的罪人,又何尝不是当今的天子。”
永宁侯府是先太后母家旁系,当年的永宁侯还是世子,新帝根基未稳,打了世子的脸便是打了母家一派的脸,天子为了稳固皇位,怎会为了一个仵作冒险。
“世子误判”一案颠倒黑白,永宁侯和孟仲二人承了天子的诏令,去传那道圣旨,但陆闵当日已及首辅之位,又与虞淮雨情同手足。天子何尝不忌惮陆闵?
为此,永宁侯与孟仲便借着天子的假令,以陆允时和陆夫人乃至陆家百口人的性命为要挟,无奈之下,陆闵才去传了那道圣旨。但后来才发现,是孟仲与永宁侯联手摆了他一道!
陆闵愧愤难忍,但天子却直言此时已经过去,不予追究。陆闵那是才知道那何尝不是天子的意思。
自那后,他韬光养晦,谦虚低调,却慢慢在朝中发展势力,等到天子反应过来时,早已根深蒂固,自成一派。
十年里,陆闵从未停止过查清当年的线索,却一无所获。直达这一年来,陆允时得到了许多线索,甚至还将冤案翻了出来。
他作为父亲,心中欣慰不已,可是他却发现陆允时将他划在敌对一列。
时至今日,陆闵深知父子二人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是以他今日才来说出当年的真相。
陆允时显然没有料到,他恨了那么多年的陆闵,竟然是因为他和母亲迫不得已所为。
原来,陆闵并不是真正传圣旨的罪人,他才是。
他才是罪人
手里拿着的卷宗掉在了地上,陆允时就这么看着卷宗,一动不动。
永宁侯府里,余安看着端着药碗的顾淮,倏地撇开脸,“让她来就好。”
顾淮没有说什么,把手里的碗给了一旁的丫鬟,然后弯下腰去看余安的手。
手里的白布被轻轻掀开,里面褐色的药显露出来,看上去有些骇人,但顾淮却没有嫌弃。
余安拧着眉,缩回手。
不应该如此,顾淮不应该对她如此。顾淮应该是不折手段的去羞辱她,将她当作控制陆允时的棋子,唯有这样,她才能坚定自己的想法。
可是这些时日的相处,越来越不对劲。
他没有再说出那些冒犯的话,也没有对她做出无礼的举动。
余安知道,他在试着对她好,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她势必会找永宁侯报仇的,但顾淮却也两次救了她的性命,一次是诏狱,一次是刺杀那夜。
顾淮折辱她,却又缕缕救她。他是仇人之子,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按照计划,在那日见过陆允时后,余安在手里的白布拆了后就会对永宁侯动手了,但是她犹豫了。
“顾淮,你为什么要救我?”
余安问出了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尽管她早就才出了那个不可能的答案。
顾淮瞥了她一眼,慢慢拆着白布,像是说什么饮水吃饭的话,“你不是猜到了吗,这么喜欢明知故问。”
即便余安确实知道,心还是一揪,她闭上眼睛轻声道:“为什么?”
顾淮没有说话,还是默默地给她拆着布。
看着面前为她低头的人,那个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人为自己低头,余安心里没有一点高兴,她只觉得不可思议和恶寒。可她又被顾淮几次的救命之恩束缚住。
“别喜欢我,你会后悔的。”她道。
顾淮轻嗤一声,“你对陆允时也说过这话么?说过几回,他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