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至于为你题的那句诗,老夫还需细细地琢磨一番。”后半段变成老者的喃喃低语声,似乎是在思索,“少年得志,折南枝,攀东墙,听春风,好生肆意,然旱魃四起,饿殍满地,食不果腹,无可奈何,与母亲乘一叶孤舟,只待背井离乡,寻求出路,途中不巧遭遇流寇,不得已弃船而逃,那根树枝也就遗落在了舟中,好似大梦一场。”
“嗯有了。”
“你的剑,我已经为它赋好名字了。”
剑修接过老者递过来的剑,“愿闻其详。”
“曾许春风梦南枝,剑隐孤舟。”老者缓缓说道,“徐沉云,这就是你的剑。”
——第四步落下。
“不可能,你就是当年那个少年?这么多年以来,你都没有找上门来,我以为你早就死在了那个地方——”男人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素来温和的面具被彻底击碎,他歇斯底里地大喊,“求求你,不要这么做!我花了几百年的时间,几百年!终于等到了接任掌事的这一天,你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
剑修轻轻地擦拭剑刃,像是在为他的所作所为判下死罪。
“我剑不斩无名之辈。”他说,“正巧,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男人挣扎道:“你如今是合欢宗的大师兄,你难道不怕你杀了我之后,事情败露,别人会对你的过去刨根问底,到了那个时候,你苦苦维持的清白形象会彻底崩塌吗?”
“所有人都知道,你前段时间侮辱了合欢宗的双修功法,仅仅只是这一点,我就有充分的理由出手。”徐沉云站起身,无视了脚边的男人,望着长夜笼罩的水岸,说道,“我会在冥川那岸出剑,你尽可去逃,像三百年前的我那样在恐惧中等待死亡来临。”
“不过,我的剑会追上你。”
——第五步落下。
立于冥川之岸,长剑出鞘,只出了一剑。
一瞬间照彻了只有茫茫长夜的冥川,春风燃尽霜雪,掩盖风雪背后的过去。
他的剑很轻易地就追上了那个人,荡平洞府,将慌乱逃窜的狼狈身影击碎成飞灰。
这一战成为了他的成名之战。
时至如今,冥川上空仍然残留着他的剑气。
九州盟将这一战概括为“临川泊雪”四字,作为封号赐予徐沉云。
每次他听到别人的赞美之词,也只是笑一笑,对此事并不多做解释。
——紧接着,是第六步,第七步,直到走到少女的面前。
繁杂混乱的声音终于消停了,天地寂静,唯有微风呼呼地吹动发梢。
“小师妹。”他唤道,“该结束了,将一切交给我吧。”
徐沉云并不知道匕首的效用,唐姣想,所以,他提着剑,是准备亲手斩落少年。
就像他在现实中毫不犹豫对自己刺出的那一剑。
眼前的这个确确实实是她的大师兄。
而身后的这个。
她转过头,望进少年的眼底。
腰际的匕首开始阵阵发颤。
直到这时候,少年才终于卸下了伪装。
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唐姣是为了三百年后的徐沉云而来的,所以他那个时候喊了“唐姣”两个字,所以他在听到唐姣提及“师兄”这个称呼的时候并没有继续听下去——在三百年前与三百年后的性情逐渐趋于相同的今日,她无法清晰地分辨出到底是哪一个。
唐姣说:“白天的一直都是你,对吗?”
少年的声音微哑,说道:“是我,师姐,我以为你是为我而来的。”
“我是为徐沉云而来的。”她问道,“你是徐沉云吗?”
少年说:“我是。”
“那我便是为你而来的。”
少年摇摇头,又看向一旁的剑修,“但他也是徐沉云,你也是为他而来的吗?”
“对。”唐姣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人呢?”少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