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无声。稻琼直起身子,嘴巴张了张又阖上,咳嗽一声。
萧缇回身,瞧见她面露欢喜,“阿琼,你不怨我了吗?”
“你想好多,你本就是帮了我,我干嘛怪你。”
话虽这么说,稻琼却不看她。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旁边被两张椅子夹中间的桌案上的雕花刻纹,她低声嘟囔:“我、我就是……唔不怎么习惯,这样见人……”
她受了内伤在地上痛苦挣扎打过滚,现在外衫有些脏,衣裳有些部位还被碎石划开或磨地擦破。
好在化猫的时候只是人连着衣服一起幻形,不然现在许就光裸着见人了。
衣服脏,但稻琼脸颊肌肤倒是干净。当然,也或许是回来的时候脸上灰土都蹭斗篷上了。
她的五官样貌本就不是能叫人一见便觉可亲的温和,而是面无表情的冷淡,叫旁人摸不清楚情绪。
飒爽的女将肌肤是干净的小麦色,她眉目深邃,颌骨线条流畅,蓬软的长尾巴上毛发顺滑浓密却又纤毫可见,轻轻甩动间,窗外溪泉将洒在水面的午后日照粼光反射进来,稻琼的尾巴便好似绸缎一般闪耀着流纹。
从尾巴上看不大出来情绪,但她头顶的猫耳朵微折压低伏贴着头皮,把主人不自在的心情全部暴露了出来。
平海将军的胆子大得很。
刚去西疆的时候,军营那么多人,她都敢化身灵猫四处溜达,还跑进雾海边缘刺探魔物动向情报。在萧缇突然闯入她的世界流露出破绽以后,她更是被引得化猫跑人家房顶来监视晒太阳睡大觉。
她知道直接以妖魄面世的危险,但那份无羁的自由,总吸引着她欲罢不能。所以玄门自古至今都没办法以吸纳怀柔的手段圈养驯化大妖,大妖不仅是人,还是最桀骜难驯的那一小拨人。
可稻琼又胆小得紧。
在房梁上驰逐飞鸟,猫悄溜达四处乱逛是一回事,要是叫人瞧见了心生喜爱招呼一句,她能立马炸毛一溜烟飞奔跑没影。
她晓得萧缇知道她的身份,但对稻琼而言,自己毕竟还是第一次完完全全以真身赤忱相对。此时站对方面前,她心里觉得怪别扭的。
在房梁暗处待着观察没被发现的时候还好,还算自在。但她毕竟不是真的猫兽,哪能对人的感情无动于衷。
萧缇那般惶恐慌乱的语气戳得她心头发软,头脑一热就跳了下来。
当然,头脑发热的结果就是现在极度后悔。稻琼被她又用那种柔柔的叫人心底有如猫挠的目光瞧着,耳朵痒脸也热,尾巴也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由着萧缇靠过来牵住了她袖角。
萧缇先前涌上心头的所有慌乱与担心,在瞧见她的那一刻就被欢欣与雀跃挤走,早消失无踪了。
她抬手抚过稻琼衣服上破损的痕迹,方才在暗巷里滚地挣扎妖力失控,平海将军的衣服此时脏得厉害,好几处都破了。
稻琼再怎么不习惯以这幅模样见人,见也都见了。她压抑住心头的别扭,把晨间离开这里以后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萧缇听。
“那你中了玄门符箓暗算,多久才能完全自控收敛妖力?”
稻琼知道她的意思,耳朵又折了下来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