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着茶杯。
“这倒是你的机遇了。
若不是阿泽和孟衡对过一场,我也不会查到,东阳公私下里在替门人争东城都尉一职。孟家倒没什么,可涉川长公主的身份非同小可,大多数人都会给个面子。
京城不是西疆,朝堂也不是军中,在枢密院那些大人们眼里,个人军功不代表着本事,他们要考虑的东西更多,咱们稻家在京城的根底还是浅了点。
今晚这件事,叫你在京城露了一回脸,我们与东阳孟家相争的胜算也大了一些……”
[阿琼,不管与谁争,你都必要登上东城都尉的位置。]
“大哥,你相不相信有人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
“什么?”稻煦怔了一瞬后笑起来,“你去卜卦了?”
翩翩公子目光和煦看着自家妹妹,丝毫不觉得她做了一件孩子气的傻事,只认真回复道:“这就要看你自己了。玄门卦象、大妖神通,前人也不是没有留下这般异人传说,但卜易言论只可参考,不能尽信。”
妹妹这次从西疆回来,稻煦知道她会不习惯。
她本就讨厌任何人加之于人格上的束缚,厌恶世人异样的目光。
妖拥有灵兽一魄,但究其根本还是人,可人又是最爱抱团排异的族群。
异见、利益、血缘、情爱……桩桩件件,都足以叫人类自我分割了,更何况是与常人有一魄相异、数量稀缺似人又似精怪的妖呢?
稻琼当年被带去西疆,偶尔回一次便罢,真定居,心里一定会有极大的落差感。
就好似一头荒漠原野上的虎豹误入丛林。丛林里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但处处都是绊脚的树根野藤,叫她跑也跑不快,足垫软绵绵的落不到实处,浑身都觉不爽利。
妹妹因此而烦躁,占卜问卦四处瞎跑胡思乱想,他这个做大哥的也能理解。
“万因纠缠得果,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变数,而尘埃落定之前,你我皆为变数,不必因此烦恼,从心即可。”
是啊,从心即可。
无论那女孩是骗子、疯子亦或真是自己……嗯妻子,稻琼摸摸下巴,心里涌上一股新奇又怪异的别扭感觉。
管她是谁,打的是何主意,还能控制自己这个变数不成?
“大哥,峥叔和黄氏族里的关系怎么样?”
稻煦倒也习惯了妹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的问话。
“这些年好像还不错。
你也知道,峥叔二十多年前就跟着咱爹了,很少回来,十余年前,他妻子偷偷变卖了祖业,卷款携女弃他而去,族里也不闻不问,他心灰意冷,自那以后便和族中断了联系,至今都是独身一人。
几年前黄氏有族伯怜惜他,说西疆寒苦,恐他沙场战死无后人送终,沦为孤魂野鬼,便做主往其名下又过继了一个孩儿。
不过那孩子还是暂时寄养在生身父母膝下,只逢年过节托府里寄信送去西疆,峥叔这才慢慢跟族里又有了来往……”
说到这里,稻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我以前就想说的,但峥叔在爹身边那么多年,左右也算是我半个长辈,不好开这个口。
现在他跟着你,你就是他主君,找时间便提点峥叔两句吧。
家信可以请人代为润笔,再由孩童抄录,不养在自己身边的,怎么也不算自家孩子。
峥叔该对那些人多留个心眼,饷银什么的留着傍身,可比远远养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别人家孩子要好……”
这些她都不知道。
稻琼心里难受,不知怎地喉咙有点干,“大哥,你再帮我查点东西。”
正月下旬,气候反复无常,冷一阵暖一阵的。
这日晴阳正暖,小胖墩跟姐姐身后在院子里打转,萧缇指点着花匠移栽草木,将原本雅致精巧的院落打乱了布置。
簇锦的幽兰盆栽移走,换成了绿意盎然的园内芭蕉。
青竹独占一隅,细泉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