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知著的谋士来说,已经足够了。
赵山挑了挑眉,颇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沉吟了一瞬,便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由得叹气敷衍道:“既然小侯爷这么坚持,那老奴也暂时不为难您了。”
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平静无虞的话,让赵岚清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高深莫测。
赵山趁着将他震住的功夫,直接起了身,径直下了马车,脚步一抬便朝着风吟天站的地方走去。
帮赵岚清在京城里沉浮那么些年,最是机敏。他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赵岚清坚持的原因就在刚才的那个人身上。
……
赵山下了马车,直奔着那个男人而去。
夜晚的清风吹徐,风吟天垂眸缩肩膀站在那里,虽然人高马大的,只是因为本就风尘物外,反而透着一股可怜,活似一朵正在忐忑自己命运的可怜小白花。
“你……,把头抬起来。”赵山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只眉眼一抬,便是满满的威严寒意。
没人敢称呼这位雍英侯府的管家为下人,亦无人敢说他这般放在别家府上的嚣张行径是越俎代庖。
赵山虽然只是管家,可年轻时候,却是一位连中两元的举人。为报命恩才中断仕途,自愿跟在雍英侯的身后鞍前马后。这么些年,伺候完老雍英侯,又扶持赵岚清。
赵岚清一个早丧考妣的孤儿,能在一个深宫太后的护庇下活得风生水起,不得不说全是这位的能力。
风吟天从记忆中搜罗到赵岚清的时候。便多少想起些赵山的来历。知道他身份地位不凡,不敢在这位面前露出马脚,只微垂着头轻轻斜了他一眼便立马重新敛了神色,一副逆来顺受又小心胆怯的样子,就那么唐突地继续站着。
“大胆!”一旁的小七轻轻呵斥他了一声,提醒他道。“管家让你抬起头来,你怎么埋头得更深了?”
风吟天没有理他,只轻轻瑟缩了一下,继续埋头,却想要抬起又不敢抬的犹豫样子,当真是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低调读书人。
“无妨。”赵山将他的反应映入眼底,倒是没有为难他。自己继续抬步朝着他们走近。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几眼,直到看清了他的模样,那从赵岚清马车上下来便抬起的眉毛挑得更高。
只是那老谋深算的眼睛轻轻一眨,便将锋芒和复杂深深敛下。
似乎是打量他打量够了,只嘴一张,便轻悠悠道:“长就这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怪不得让侯爷如此痴迷。”
“将你直接打杀了,也省得惹是生非。”
一句话便让风吟天心里一寒,那凛冽的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他知道这位管家是真地想要杀了自己。
只是……,那不动声色握住的拳头突然捏住,却又沉静地松了下去。这个时候负隅顽抗,只怕当真会不明不白死在这里。
风吟天的眉头撇成了一个川字,隐在衣服下的双腿立时绷住,随即幽幽抬起了头,紧紧盯着在自己面前不足三步的赵山,像是拉满的弓弦一般。只等着一击即中,擒住近在咫尺的赵山的咽喉。
清风浮动着所有人的衣袍,风吟天暗自望着他。只等着他命令的下一刻,就扑上去。
却听到赵山转过了头来,继续道:“只是……,我家小侯爷非要留下你……”
“这是你的福气,日日便好好伺候着吧。”不过一句话,便让人从死而生。
风吟天抬起了黑沉的眼睛,望着这位传闻中的管家,一颗心缓缓沉下。
知道方才这位是故意敲打自己的。而自己,早就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任清凉的夜风从自己的脸上拂过,面色平静地低低应了一句:“是……”
……
煜煜的烛光为马车里的人的脸上皆覆盖了一抹柔色。
风吟天和小七重新入了赵岚清的马车,一个人捧茶,一个翻书。静谧安好的样子,好似方才赵山从没有来过,更没有什么生杀予夺平的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