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疾苦。
心有所感,她唤来笔墨,握笔的手因劳累疼痛而颤抖,只好用右掌压住左腕,慢腾腾书信一封,遣庄宝兴送去沈宅。原定要在此间长住,经这几日后,她决定在稻苗成熟后离开。
碧水村虽能看到民生,却只有一村一姓之民生。
她想看千家万户,真正的百姓民生。
回信很快送到,沈越十分赞同她的想法,送来辽洋舆图,附有记载各州县风土人情的书册。待将书册收起,她抬眼一瞥,忽见镇纸下压着的一寸素布。
稍加思索,她抽出素布,提笔于角落点下朵墨梅。
“送到舒家,就说是木梭还礼。”
作者有话说:
阿喜表示喜欢:文弦怀思
张湍传达喜欢:木梭牵思
说句天作之合不过分吧
? 第 103 章
稻苗寸寸长高, 渐渐泛黄。
赵令僖每日整理稻田、操纵织机,走访村户、结识佃农,至收成时, 已将碧水村及邻近几个村落的情况记在心中。院中种下的稻子,长势不如田中, 收来经佃农帮助,晾晒脱谷, 粗碾过后,得米升许。
云涧捧来瓷坛将米仔细收入,一粒不落,笑问她说:“娘子忙了这么许久, 打算如何处置这些白米?”
“布也织了不少, 裁下一半,再分一半白米出来, 一并包好。”她捏起几粒米,长日辛劳,她的皮肤镀上层淡淡霞彩, 与那米粒的色彩愈发相近。
云涧问:“那余下的要给舒公子那边送些吗?”
这些时日,她常与张湍礼尚往来。
早笃定对方身份,她故作不知, 只当寻常邻里来往。
此前沈越说, 即便是名正言顺登基继位的明君贤主, 尚不能使朝野百官完全满意, 更遑论是她?来日临朝,她面对的, 将是远比一首歌谣、一篇檄文更加凶险的惊涛骇浪, 也更应冷静沉着, 平和应对。倘若面对一个张湍,就避如蛇蝎,那将来如何面对文武百官、天下万民?现今张湍自请离任,三年后若如期复职,于她而言有益无害。何不以此为契机,以张湍为始,去宥常人不能宥之怨憎,去忍常人不能忍之委屈,成常人不能成之功业。
所以有荒园一会,原是沈越盼她能与张湍心平气和地沟通。
这些道理,她并非不懂,可真当面对面时,开口就是那些尖锐刺耳的话。多亏田野农忙,整日百事压身,让她无暇多思真实的怨憎。偶有空闲时的零散往来也多假托他人,让她能送去那些虚假的友善。
她再捏起数颗米粒:“余下这些,再分出一半,煮成粥饭送去舒宅。就说院里种的稻谷成功收成,借这粥饭谢舒公子当日的建议。”
“那再剩下的呢?”
“再分一半存好。最后余下的部分,一并蒸了,晌午大家都分着尝尝。”
她带着米粒回屋,取出枕下压着的佛珠,想了许久后找来剪子,将?????串珠的绳子绞断,一百零四颗珠子滚了满床。织布余下不少丝线,她将这些丝线穿针后撮拧结实,将珠子一颗颗重新穿上,最后再穿粒粗米,末端绑结。
米粒夹在两颗圆珠间,渺小而脆弱。她动作轻缓将珠串盘蝶放回枕下,屋外云涧叩门道:“娘子,午饭备好了。”
桌前,她头回嗅出白饭的甜香,稍显粗糙的口感摩擦着牙齿舌头,最终滑过喉咙落入腹中。
原来是如此滋味。
“云涧,剩下的布够裁套衣服吗?”
“娘子要什么样的衣服?”
“寻常就行。”
“比着娘子身量应能裁出一套,只是料子太粗,恐怕娘子穿不习惯。”
“无妨。等到这里的田都收完,晚稻种下,今年的账大致算好,我就离开。”她将碗筷放下,碗中不余一粒米。
至十月,田间晚稻大都已插下。
宅院中那方水田虽浇透了水,却无秧苗。一离开,这块地便要荒了,她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