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方向。言灼只穿一套单薄的西装,领带松下来一些,衬衫第一颗纽扣也被他解开,车窗外一片黑暗。
他微微侧脸看出去,六年前,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列车里,也是去看秦渡凉。
分手的那个暑假,秦渡凉终究一个人去了新疆。秦渡凉骑一辆KTM,头盔里的通话器连接着车队大营,那是他的第一场环塔拉力赛。
他曾以为言灼会永远在自己身边,高考之后秦渡凉满心欢喜地告诉言灼,他已经报名了环塔,他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沙漠了!
沙漠啊。
彼时的言灼想,那一定很漂亮吧,大片大片金灿灿的沙丘,太阳落山的时候,沙丘会变成什么颜色?漫天繁星的时候,沙丘又是什么样子?
在那些沙丘上飞驰的,他爱的少年,又是什么样子?
他太想看看了,于是那个暑假他买了最漫长,最便宜的车票,去到了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
欢迎报考石河子大学,双一流,三千八百公里,民航都得飞五个小时,够远吗?
你要是去北京了,我就签北京的车队。你要是去上海,我就住在上赛。
那些话支撑着十八岁的言灼,走过很多、很久难熬的时间。那年昆仑天路下了一场大雨,雄鹰张开双翼,大雨冲刷着山壁。
初来环塔的秦渡凉没有退缩,他骑在KTM上像个亡命之徒,像个无牵无挂不惧生死的暴徒。
他在昆仑天路的每一次侧滑、每一次摔车,雨里另一个少年的心脏就被鞭挞一次、油烹一次。
“前方到站……上海虹桥……”
言灼回神,车要到站了。
“请要下车的乘客,从……”
他要去见他,不能等了。不能再等到梦幻联赛结束、电竞之星结束,他立刻就要去见。
他等够了。
十点十分的上海站依然很多人,虹桥站太大了,言灼向地铁入口奔跑,顾不上这套斥巨资购入的西装崩掉了纽扣,西装下摆在他奔跑时不停向两侧后方飘扬。
再坐三十分钟地铁,就到了。
「秦渡凉:哇终于结束了。」
「秦渡凉:好冷,现在回酒店了。」
言灼捏着手机,见不到秦渡凉的时候会恐慌,他很怕一抬头,天空出现一道裂痕,接着一只手落下来,掐住他的脖子,说,你该回归现实了。
然后再睁眼,秦渡凉从未回来过他身边。
地铁运行轨道的风声像是琴弓在反复拉大提琴最粗的C弦。
他能想象到那根弦在颤抖、震动、嗡鸣的样子。
“唰——”
地铁门打开的瞬间,冷风涌进来扑在他脸上。
好冷,他穿得太少了,西装外套和衬衫根本没有任何御寒能力,甚至他没了纽扣,只能用手按着。
直到,他看见了秦渡凉。
秦渡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