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拉回了言灼的思绪,他低头看手机,江姐打来的电话。应该说, 是江姐打来的第三个电话。
他以为是临时有工作,因为眼下已经晚上快要十点了。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喉咙还是很痛。言灼忍痛接通电话, “姐怎么了?”
“吓死我了……联赛赛会的人想问你要不要带点晚餐给你,打你电话、发你微信都没人回应,以为你人生地不熟的出事儿了呢!”江姐那边呼出一口气,“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嗓子累了?”
“有点儿,谢谢姐。”言灼坐在房间墙角的地上, 抱着膝盖, 手机那边的江姐其实一直都很关心他,是真的把他当成弟弟。
江姐说:“言灼啊, 我知道你很能藏事儿,要是能说, 还是说出来的好,人会憋出病的。”
“嗯。”言灼把脸埋得更深。
“你好好休息啊。”
“嗯。”
电话挂断后,言灼把手机远远地丢开,厚实的地毯没发出什么声音,那手机慢慢地自己熄灭屏幕,一切又重新暗下去。
大约三十分钟前,他在1706号秦渡凉的房间里,差那么一点点就失控崩溃,向他倾诉这六年的想念。
当秦渡凉说“我没有要和任何人结婚”,又接一句“因为我们分手了”。
他退到门边,玄关的顶灯像是在审判言灼,他不敢看秦渡凉的眼睛。他在等秦渡凉击溃自己的防线,然后在那个房间里让自己丢盔弃甲。
秦渡凉没那么做,他最后只是很轻柔地抚了抚言灼的胳膊,让他回去房间里休息,别在这里呆太久,他发烧了,会传染给他。
之后言灼就回来了自己房间,然后痴坐到现在。
翌日早,言灼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家,给自己煮了碗面。结果敲鸡蛋的时候手指无力,一晃,鸡蛋碎在地上。
他弯腰去清理的时候,终于泣不成声。
压抑六年的复杂感情,终于被一颗碎在瓷砖的鸡蛋就能冲破封印。他放声、大声地恸哭,谁都听不到,谁都看不到。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十二月晌午,楼下玩耍的孩子们追逐尖叫,小区花园里的狗狗们互相打闹。
这剜肉补疮的六年,言灼终于、终于熬完了。
***
言灼第一次觉得假期是煎熬的。
“看,这套可帅了吧!”小姑拎起购物袋里的衣服,“过年商场真的人太多了,咱就不去凑热闹了,所以年前就给你买好新衣服啦!”
“谢谢小姑。”言灼笑得特别乖巧。
“跟小姑还谢什么。”小姑笑笑,“你写完作业试一下,应该是合身的,我知道你长高了,特意买了大一号。”
“好。”言灼点头。
小姑说完便离开了言灼的房间,床上那套衣服很好看,铅灰色的厚卫衣外套和内搭一件白衬衫,水蓝色牛仔裤,完美的校园男友风。
只不过小姑高估了他长身体的速度,袖口和下摆都长了一截儿,也是另一种男友风……
显然,秦渡凉受不了这样的穿搭,自己偷偷别过头吞咽了一下。
“你怎么这个表情?”言灼问。
开学第一天学校大门口的人很少,因为只有高三提前开学。秦渡凉心虚地摇头,“我没有。”
“喔。”言灼点点头,“那……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