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敢有所隐瞒,可她所猜测的事,却更不敢出口。
她回头看了看一直不能出声的弟弟。对方拉拉她的衣角,示意她殊死一搏,已不能再有隐瞒。
黄玲深吸一口气,终于道:“贵人大慧,我疑心是巡盐御史有鬼,想找人顶缸,因而问罪了我们黄家。”
“为何独独问罪你们黄家?”
黄玲又顿了顿,说:“因为巡盐御史家的赵小姐,与我弟弟之事。”
嗯?这个缘故倒是没听过。
元苏苏来了点兴趣,看向那个沉默不能说话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细看倒确实有些清秀,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前世倒是时常在谢无寄身边看到黄杨,回想起来,成年后的他样貌确实还算俊秀,不过看着倒像不近人情的样子,有时别人对他暗抛眼波,他也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不予回头,像看不见。
一旁听着的春野附上来,道:“小姐到南阳侯府那日,婢子听得刘氏在房中谈论,巡盐御史家的赵小姐如今为了一个平头百姓家的儿子闹得十分大呢,说是非他不嫁。”
一旁的黄杨将头低下。
“原来还有这回事。”元苏苏看他们一眼,看脸色便知是默认了,道,“便是为了不想嫁女,便设计把你们家断送了吗?”
黄玲:“民女正是以为如此。”
“那这位巡盐御史本事也太大了,竟敢在陛下任命的缺上行此等枉顾大义之事。”元苏苏倚着小几笑了笑,倏忽收了笑意。
“谁给他的胆子?”
黄玲后背冷汗涔涔,许久未曾出声。
巡盐御史是陛下任命的心腹。
他能在这个位置上泰然安坐这么多年,必然是宠信至极。
他的胆子,自然是陛下给的。
黄玲一怔,随即颤颤道:“贵人的意思是,巡盐御史……背后还有人?”
她不敢提皇帝。
“他未必是为了不肯嫁女,所以有意栽赃。或者这般说,赵小姐要你弟弟只是个契机,他大费周章地弄出个私盐来,就为了处置你们,未免也太兴师动众。”
元苏苏拉了拉绢子,垂下眼,“官家处置民间富商,有的是办法,只消弄些你们交不上的苛捐杂税来,你们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私盐可还牵连了谭家,弄不好本地的盐官也是要掉脑袋的。”
黄玲寒毛直竖地听她说着。
“必是有更要紧的事,需要他借着私盐案遮掩。”元苏苏道,毫不客气地点破了他们的心思,“你们光想报复巡盐御史,状告他,这案子是破不了的。”
“死了他,自然还有新的人来遮掩。”
屋子里的人,一时间都傻住了。
元苏苏也有些心烦,低头抓着手里的绢子扯。
她确定是圣上有私心,让黄家赔上了命,可她还不确定这私心是什么,要如何才能解决。
要如何才能不牵连到元家?
和大皇子撇清关系?可此案牵连甚广,难保不从其他亲眷身上追查而来。
况且她的黄家姐弟谁来救。
她还要用这两个人,要用,必得先将其收服。
谢无寄帮他们家平了冤,所以才得了他们多年忠心;自己总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元苏苏将绢子从手中抽出来,低着眼睛将手扬了扬。
“带他们去歇息吧,我且一个人想想。”
春野应是,带着不知所措的黄家姐弟退下去。
要是她手里有更多可以用的人就好了。
一个聪慧的,有心计的,靠谱的,能外出行走的,罔顾世俗看法,还听她话的人。
看着人走后,元苏苏指节抵着鬓角,沉思片刻后,又看向了放在桌上的那把匕首。
依旧金光夺目,锋芒毕现。
元苏苏静了一会儿,像被烫到了似的,收回眼。
她重生以来,头一次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又叫她烦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