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3 / 5)

在不知情的情状下,往他的旧伤上撒盐,小世子虽然没有明晰的反应,但心里想必很难受罢。

宋枕玉将薄绒毛氅往小世子身上掖了掖,她不应该这般急于求成的,哪怕小世子说不了话,没有关系,也不打紧。

让他开口说话,并不是当务之急,一切要慢慢来。

比及马车踏着轱辘声回至归义伯府,宋枕玉轻轻抱起他,回至蘅芜院。院中拢共四进,中间一进是归义伯书房,东厢房是大夫人元氏生前的寝处,西厢房便是宋枕玉嫁给大伯爷的喜房,小世子住的地方,在最东边的跨院里。

归义伯秉性清寒,不曾纳妾过,填房也只有权作冲喜之用的宋枕玉,因于此,这偌大的蘅芜院,人烟极是寂寥,无异于是伯府里被遗忘的一处角落,同冷宫别无二致。

真正望到小世子所栖住的地方时,宋枕玉吐息一滞,放眼过去,一张围子帐床、一块围屏,并一角苎麻被,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宋枕玉行上前去,随意踹那帐床一只柱脚,突闻「喀嚓」一阵断裂之声,整座帐床庶几不堪重击,数块柱脚坍塌在不断泛散冷气的地面上,宋枕玉望之哂然,制床的木头早已朽蠹,也不见府内管事来更换一张新床。

她的目色在屋中细细巡睃,隆冬时节里,朔风在北墙的支摘窗冻出几块窟窿,冷风肆虐灌入,屋内教人如坠冰窟,好歹是堂堂世子爷的住处,不安置暖坑地龙也便罢了,御寒的衣裳总得有几件罢。

只遗憾,她在寝屋里逡巡一遭,愣是连个衣橱的影子都见不着,倒是撞着了几只饿死在角落里的耗子。

宋枕玉:“……”

这般蹩脚简陋的栖住环境,怕是连仆役都不如。

宋枕玉将裴丞陵暂抱至喜房里安歇,吩咐蔡嬷嬷照看,当下换上一身黎色褙子和缁色袄裙,循着原主的记忆,提裙朝着芦雪院去了。

可巧,抵院的时候,宋枕玉便见一位桂绫袄青缎掐牙襦裙的夫人,挽着妇人髻,正叉腰在轩昂壮丽的院子里,雷厉风行地给一位伏跪在地的丫鬟掌嘴,那个丫鬟不是旁的,正是水月。

水月鬓发凌乱,面颜浮肿,告饶连连。

朱氏一见着宋枕玉,便搁下掌雷,捻起近旁侍婢递来的丝帕拭了拭纤手,言笑晏晏迎上来,“哎呀,玉娘子来了,我这正训斥下人嚜,可给你见了笑话。”

朱氏说着,一晌热忱握着宋枕玉的手,一晌乜斜水月一眼,解释道:“这个蠢婢没照管好小世子,这也便罢了,竟还让你拖着病躯去宫中寻人,这可丢了归义伯府的颜面,这种玩忽职守的人,我少不得要管教一番的。”

宋枕玉略略挑起了一侧眉,朱氏三言两语,将所有罪咎推至水月身上,反倒将自己从中摘个干干净净,这番话听着关切小世子,但朱氏的态度,却是轻佻假意。小世子差点成为阉人的事,被朱氏四两拨千斤般的揭了过去。

朱氏到底是有些来头的,她母家祖上几辈都当大官,就拿她的舅父来说,是大内翰林院的太傅,是先帝的老师,现在在长安开了一座书院,桃李遍天下,德高望重得很,这朱氏自当也神气异常,下颔仰得恨天高。大夫人元氏是剑南道节度使之女,尚在世时,朱氏亦是不曾放在眼底,更遑论是现在出身微末的填房。

宋枕玉眉眼牵起笑弧,当下反握住朱氏的手,懒得扯那些弯弯绕绕,直截了当道:“我这次来,是想请二夫人将小世子过去两年克扣下来的月例,悉数奉还,我好侍候小世子的起居。”

没见过讨钱,还能讨得这般理直气壮的。

“玉娘子才刚过门,便是这般替小世子着想,多少也是为我分忧了,”朱氏摁下心底蔑然,露出一副欣慰的神态,展袖道,“此事好说,蘅芜院光有一个老嬷嬷可不行,我这儿拨一个听话懂事的丫鬟给你罢,在我身边待了四五个年头,什么伙计都干得,可比那个蠢婢好使唤多了。”

敢情这又是变相往蘅芜院安插眼线?

宋枕玉唇畔浮起一丝轻笑,进逼道:“空有下人使唤,没有银钱调度可不成,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