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玉的教育观一直偏向于后者,成绩与学校,很容易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分了等级以后,容易造成攀比,也会造成人与人之间交流的隔阂。
想一想自己。宋枕玉在前世考上一座很不错的体校,也加入过很出色的国内队伍,退役后,国外球队对她抛出橄榄枝,但她峻拒了,最终选择在一所南方城市的小学当体育老师。
人至而立之年,这种做法未免太过任性,很多大学同学,在同学会上话里话外鄙夷她,说她一个月的工资,连他们大别墅的一立方平米的地砖,都买不起。他们的孩子在贵族学校读书,年年拿市级三好学生、省级奖学金,而她,居然连像样的恋爱都没有——看看,她的人生进度,是何其滞后,人生履历,是何其黯淡无光。
只有相识十余年的老教练,在一次叙旧时,问她:「小宋,这么多年没见,你快乐吗?」
不问她是否买房买车、薪资待遇几何,只问她一句,你活得快乐吗?
老教练对她说了两番话——
「只要你活得快乐,你的人生就是出彩的。」
「有人年入千万,但他的工作,不一定有很大的价值;有人拿着微薄的薪资,但他的工作,却有很大的价值,甚至能造福整个社会。」
搁放在宋枕玉所处的这个朝代,老教练的话,就能变成这样:
「有人位极人臣,但只是玩弄权力、大肆敛财,那么,他不一定有很大的价值;有人只是佃农,他种下的谷物,却有很大的价值,一方水土能养活一方人。」
宋枕玉既是小世子的后娘,也是他人生的启蒙导师,她须让他捋清楚,这一枚玉璜背后所代表的真正意义,不是在于太子未来能赐予他多大的权力、官位,而是在于,他能够造福多少民生。
毕竟,大文朝之所以会有「官」存在,全是为了造福百姓而存在的。以民生为首,才是为官之道。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宋枕玉更希望,裴丞陵能够遵循于自己的本心。
——是为了造福百姓,而效忠于太子?
——还是为了高升大官,将太子当做登顶的青云梯?
二者之间,论其本质,存在霄壤之别。
宋枕玉思绪回笼,正欲开口,裴丞陵先她一步说话:“玉娘是识得这一块玉璜的底细?”
听出话中的试探,她自然摇了摇首,温和道:“我不太清楚,只是纯粹觉得这块玉璜,看起来很贵重,能将这般重要的东西馈赠予你,看来这位赠玉之人,对我们的小世子很器重噢。”
裴丞陵脑袋拱蹭了一下宋枕玉的下颔,宁谧地窝在她怀里,说了真心话:“其实,我不清楚到底该不该接受。”
他徐缓地仰起首,望定她:“玉娘,你觉得我该要这枚玉璜吗?”
在他的眼中,善恶之间的选择,皆是掌舵在她手中,她让他走哪条路,他便是走哪条路,不论官途抑或魔道,他愿意为她走。
宋枕玉一听,揉抚了一下小世子的后脑勺:“原来你还没做出选择,对吗?”
裴丞陵深深望定她,仿佛要凝穿她的内心:“我听玉娘的话,你觉得我该接受,我就接受,你觉得不能接受,我就退回去。”
宋枕玉失笑了,没率先做出正面回答,比及回至伯府的蘅芜院,她牵住他的手掌心,缓步行至西次间前的庭院。
适值夕阳西下,洒金般的日色,在青泥地面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辉,二人的影子,被光拖拽得修直斜长,宋枕玉吩咐吴钩与柴溪过来。
宋枕玉让三人并肩成排:“你们从我这头,行至那一株梧桐树下,用寻常的步子走就好。”
三人都有些不明白宋枕玉的用意,各自相视一眼,吴钩抱刀挑眉,柴溪揉着脑袋上的呆毛,裴丞陵则是凝视她,薄唇抿成一条线,三人一时之间没有迈步。
宋枕玉便是带头领路,走了一趟,再走回来:“我走过了,到你们仨了。”
裴、吴、柴三人,这才并排而走。
这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