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2 / 5)

是四房夫人当中最胖的,每次长安城内流行什么新衣裳,或是新款式,她都不敢跟其他夫人一样采买,就怕自己穿上去会显臃肿,丈夫也嫌她太折腾,说她东施效颦。

杜氏一席话,不偏不倚触发宋枕玉潜在的教师精神,她对杜氏说:“十日以后,我给你打造一样东西,每日坚持用它半个时辰,你会慢慢瘦回去的。”她采买的材料有余裕,在制作好生辰礼的同时,也能顺便将给杜氏的东西做好。

杜氏深觉宋枕玉只是在宽慰自己,并未真正将此事放在心上,摇了摇头,将话茬放在裴丞陵身上,“没想到世子爷真的去读书了,是读第一年罢?”

“读第二年。”

杜氏极为惊讶,“那就很可能跟崇哥儿、岱哥儿在同一个学堂里了。岱哥儿书念得虽然很一般,但到底能照拂世子爷一些,但崇哥儿,我有些担心——”

杜氏附在宋枕玉耳畔,轻声道,“过去两年,他经常寻世子爷麻烦,我忧心他在学堂里也会……。”

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宋枕玉摹图的动作稍稍一顿,视线悠悠穿过漏窗,落在弥漫着橘橙色的穹色间,裴丞陵应该正在上第一堂课罢,也不知与塾师、同窗相处的如何呢?

文房四宝,被学谕盛装于一个用紫檀木堆造的四方书箧之中,以苎麻绳绑缚,在箧顶绾就了一个结,裴丞陵提着去教院之中的学堂,仆役在外头提醒道:“射骑本是在乾坤校场上,但因为是第一堂课,要着重讲些弓箭理论,快些进去罢,别教段教头等久了,他老人家可是个暴脾气。”

只见一尺案台上,矗立一位年逾花甲之年的白髯老者,精神矍铄,着一身藏青直裰,衬得身量峻拔,俨似一堵饱经风霜的城墙,他正在擦拭三柄不同制式的雕弓,身侧安置着一排箭靶,这种箭靶是捆缚于木桩上的稻草束。

段教头冷淡地剔裴丞陵一眼,仅道:“插院生是罢,面生的很,叫什么名字?”

插院生对于关中书院的塾师而言,并不是一个褒义词,它意味着裙带关系,段教头致仕前官拜兵部侍郎,最是眼不容沙,他看着修直的少年,委实无法和武试甲等的生员联系起来。

裴丞陵拿出提前备好的墨纸,挽袖递呈上去,段教头锁紧眉心,并未接过,仅是负手在背,“你哑巴了,还是秃瓢了嘴,连话也不会讲?”

裴丞陵维持着递呈的姿势,眸色淡静晦暗,后颈与脊背的线条忍不住绷紧,他喉头上下升降,欲要言语,但那肺腑之中,俨似有一种岩浆般的绞索,排山倒海般覆没胸臆,死死钳扼住他的咽喉,一切话辞变得溃不成军,湮灭了下去,成了遗失在五脏六腑之中的残骸。

“教头容禀,裴丞陵有哑疾,将近两年都没说过话。”坐在首排中心位置的少年朗声道。

此人不是旁的,正是裴崇。

他一语掀起千层浪,整座学堂的生员,用猎奇又怜悯的视线纷纷注视这位新来的插院生,开始窃窃私语:

“关中书院的入学门槛何时变得这般低了,连哑巴都能来念书?”

“是啊,贾山长是老糊涂了么,这等鸡零狗碎,敢放进来跟我们一起读学?”

“嘴巴都放干净点罢,好歹也是伯府的世子爷……”

“嘁,都是克死双亲的人,应该不会认可,裴崇才是真正的世子爷好吧?”

……

段教头看不起裴丞陵,但也不想让生员在此妄议是非,当即怒喝「安静」,他是极有威严的人,学堂一下臻至沉寂无声,他吩咐裴丞陵赶紧拣个座儿。

裴丞陵拎着书箧,从前往后穿行在桌榻与桌榻之间,前排都坐满了人,他遂是行至后面拣座位,桌榻是两人的制式,但行了好一会儿,无人愿意挪位,好一些桌榻只坐着一个人,但见他患有哑疾,道不出话,便觉丢人现眼,不愿腾出位置。

裴丞陵容色淡寂,垂着眼睑,行至最后一排,适时有个人朝他招了招手。

这个人俊眉修目,没有穿寻常生员的襕袍,反而着一身华贵绸丽的靛蓝曲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