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一声,片刻,若有所思地问:“温木荣是你什么人?”
温钰冷冷一笑:“我爹虽已作古多年,但还容不得你拿他老人家的名讳放肆!”
作古多年。
柳云峤平静地咀嚼着这几个字,边抬眸打量着面前的白衣人。
没想到温叔居然是他面前这人的亲爹。
当年他被囚禁鬼域之时,温叔的确还有个尚在襁褓的幼子,不曾想一眨眼都这般年岁了。
不过想想也是。柳云峤心下微哂。
百年光阴已过,物是人非是一方面,新生迭代又是另一方面。
只是他素来操心操肺惯了,想到温木荣就想到温钰方才一个来回就被他们制住的修为,心情便再次变得一言难尽。
仙都天之骄子层出不穷,怎么他一百年不出来,竟是连“宗主”这个东西也变得这般廉价了??
温钰身为一宗之主,不好好修炼可怎么行,他这样的花架子怎么撑得起无问宗那具庞然大物?
不靠修为,靠卖蠢吗?!
温钰自小到大从未受过这般奇耻大辱,尤其是被人用一种看后辈,甚至带了点谴责意味的眼光审视,顿时生出一种被人看轻的感觉,怒火中烧,在陆京尧手下剧烈挣扎起来,他仰起脸对着柳云峤咬牙切齿地骂。
“看什么看?!怎么不光明正大地看,戴什么兜帽?你说,你是不是见不得人?!有种把脸……”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陆京尧的长剑亦发出疯狂的轰鸣,柳云峤感到脊背忽生一股幽冷阴寒之意。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而警觉。
层云舒展,风声鹤唳,周遭的光线明明灭灭,隐约地照出了不远处立有的一块残破石牌。
一阵风冷冷吹过,树枝摇曳,不知何时升起的月亮光色冰凉,穿云而下,将石碑上的刻字照了个清。
温钰方才尚且愠怒的脸彼时青白无比,双眼瞪得极大,嘴长得也极大,喉头干涩而发紧。
他几乎是呆住了:“乌衣镇……我们是何时到的?”
*
柳云峤也没想到传言中的“乌衣镇”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出现在他们这几个人的眼前。
石碑之后道路漆漆,夜色渲染下一片混沌,高耸的树冠来回舞动,犹如涌动的影,为此地平添了八九分的阴森与诡谲。
陆京尧很快地皱了下眉,放开温钰,后退一步站回柳云峤的身边。
“真他娘的晦气。”被放开后温钰的脸色依旧没有半丝好转,仍是黑如锅底,郁闷的像是天要掉下来似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捏诀。
一张符箓自他白色广袖飘到空中,“腾”地爆出一团亮光。
但几乎是瞬间,柳云峤便听到符篆碎裂之声。
那符纸如负重物,弯曲如柳,“滋滋”声愈来愈大,纸上的裂缝飞速蔓延着,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温钰难以置信盯着符篆,不自觉喃喃低语:“……怎、怎么了这是?”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符篆陡然炸裂,化作星星点点的灰烬飘散在空中。
温钰久久无言,捏着扇子的手颤抖不止,崩溃道:“乌衣镇,乌衣镇!”他转身,对柳云峤与陆京尧发火,“哈,这下可好,我们都进来了!黑灯瞎火,要死了!”
柳云峤这时候觉出来不对了。
这个温钰怎么反应这么大?
“哥哥。”
陆京尧忽然叫道,面上神情似笑非笑,他歪了歪脑袋,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少时,慢吞吞出声:“有一件事我想起来了,想说与你听。”
柳云峤:“……”
他有一种预感,陆京尧这货这会儿一定在憋着什么坏,即便他此刻面色如常。
顿了顿,道:“讲。”
“你感受到风了吗?”陆京尧不知何故压低了声音。
他的嗓音本就磁性好听,如同潺潺流水,泠泠古泉,如今刻意一压反倒带上了某种沙哑的振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