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灵气最郁之刻,彼时彼刻,邪祟会因生惮逃窜而走。
柳云峤冷淡的目光再次回落到黑影身上。
恰此刻第三鸣行至。
这第三鸣低音开头,急促渗人,尾音更像是要断气似的,仿佛吊唁,与前两声波澜震天的啼叫相差甚远。
黑影登时愤怒狂吼,身上的铃铛勃然大响,叮叮当当刺耳非常,直教人心烦意乱,灵力乱窜。
柳云峤真是烦透了这铃铛声,冷呵一声,心想:出去把这玩意儿揍个半死得了。
下一刻耳上便被覆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瞳孔涟漪微扩,余光见到那什么,欲言之语顿时哽在心头。
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上面画有红色符文,花纹妖冶,线条繁琐,却犹如钢铁城墙,庞然堤坝,滴水不漏地隔绝了铃铛的诡音。
鲜血未干的湿气萦绕在柳云峤鼻下,他心尖疾不可查的一跳,觑着始作俑者头疼不已:“你真是……”
莽撞啊。
他动了动唇,无声地念出后面三个字。
修行之人,浑身上下鲜血最精,以血充笔制成灵符,可谓之财大气粗。
而那红纹,便是以鲜血绘就。
他与陆京尧相识不过一月,这般行径,便是说一句粗上加粗也绝不为过。
陆京尧笑眯眯的,歪了歪脑袋,似乎对眼下做的事不知轻重也不甚在意:“哥哥,可这才是我这个年纪当做的事。”
他这个年纪本就当肆意轻狂,无所无畏。
柳云峤看了他一眼,坚持训人:“那也太浪费了。”
陆京尧弯了弯唇,却没再吭声。
这时候柳云峤的脑子也总算清醒起来,反应过来外面那玩意儿是何等东西。
“又是三百年前,楚天遥时的诡物。”
柳云峤想到这个,心情便出奇的差,面上闪过一星冷峻,不知道陆京尧是否知晓,于是微微偏首,低声解释给他听。
“这东西诱人堕入幻境,激其恶意,食其怨气,吞其精.魄,戕害者一日无息,再一日生变,无魂无魄,最后化为黑水,招魂不得。”
他顿了一下:“但同样在三百年前仙阁楚天遥崩毁之际便被根除干净,眼下怎么还会留存于世?”
说着,心中冷不丁地升起另一道声音。
不,是谁又把他们给造出来了?
风里弥散着腥臭的湿意,柳云峤衣摆轻晃,眼底忽明忽暗,如同惊颤的红烛。
小小的乌衣镇,先是迷魂槐,然后再有行尸,如今再添一个诡物“怨绝”,后面不知还会有什么出来兴风作浪。
他烦躁的抬眼,却恰好落入陆京尧的那双垂落着的、平静的眸。
那双眼睛仿佛被月光濯洗,透明如水晶,又恍若琉璃。
柳云峤脑子轰地一炸,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
他似乎曾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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