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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听雪害怕陈恭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就看着陈恭,一遍一遍的讲着自己的事和陈恭的事,讲着在雪狐族群院子中发生过的一切,大的小的有趣的悲伤的,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记忆那样好,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这些零散庞大的记忆全部收集起来,只为了多留住一个人的时间。

不知道讲了多久,松听雪的嗓子眼已经传来使用过度的火辣刺痛,他陡然安静下来,看着面前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这里的青年。

松听雪没说过,他一直觉得陈恭很好看。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无数加分项凑在一起格外赏心悦目的五官,在陈恭这个人的脸上就总是显得有点坏,陈恭平常一点也不体贴,还总和他吵架拌嘴,总让他干一些乱七八糟的活,总把他惹生气……可那个鲜活的人影被面前这具安静的身体取而代之,他却一点都不习惯,松听雪俯身,把头深深埋进陈恭的胸膛。

听不到之前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与他相触的地方只有温热、平静——和即将到来的死亡。

“陈恭……”松听雪喃喃自语道:“你醒过来骂骂我就好了。”

“恭喜你。”刚才的嗓音再次传来:“你活下来了。”

松听雪麻木的抬起头,大黑就站在陈恭的身上,平静无波的看着他。

“恭喜……?”

松听雪咀嚼着这两个微妙的字眼,发红的眼眶闭上又再次睁开,几乎要用上自己最尖酸刻薄的表情和语调。

“仙草明明不在我身上,你刚和我说完话就来到我这里了,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父母亲族与陈恭…在失去这些所爱之人后,自己更是抓不住族人世代守护的仙草,眼睁睁的看着上官楚把仙草从自己的手中拿走,一无所知,一无所有,还要被这不明不白的生物说恭喜?!

松听雪一直绷紧的神经断了一根弦,他急于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对着眼前的虫子一个劲的谩骂,所有不齿的猜测都被他按到这生物头上,松听雪的手上还有刚才沾上的血,他呆呆的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嘴里的声音一点点的小了下来,青年狼狈的蹲伏在地上,刚才对着陈恭哭得那么凶,可面对大黑,他却强忍泪水,不断的深呼吸。

他现在反而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了。

不知过去多久,大黑的声音再次响起。

“哭完了吗?”

大黑的声音还是像刚才一样平静,它没有回答松听雪的问题,也没有回避的态度。

“谁哭了?”松听雪站起身,双手抱臂,只有指尖掐得很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现在想做什么?”

大黑轻轻哦了一声:“看来是平复下来了。”

没给松听雪任何反应的时间,大黑的触须轻轻点地,金色的光芒拔地而起,在空中慢慢汇聚凝集,形成一种奇妙的图案。

“你会模糊这段时间的回忆。”大黑停下动作,安静的看着法阵的绘制:“你会踏出第一步,你会修改,你会正确。”

松听雪听不明白他的话,只能听明白第一句模糊记忆。

模糊什么?模糊父母?模糊陈恭?亦或是模糊上官楚那令人生厌的脸?

他不要!

当机立断,他决定向后狂奔,不敢停顿也不敢回头,几乎用了自己身上的所有气力去奔跑,大黑没动弹,目光中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怜悯,又被他的平和收敛了。

金色的光芒很快接连而上,牢牢地把松听雪的肢体吞噬进去,松听雪努力想外伸出自己的手,还是被强硬的抓了回去,一点一点,金色的光球吸收满了能量,又吐出了晕倒的松听雪。

青年坐在尸骸上,茫然的睁开眼睛。

他叫松听雪,就在刚才,他的家族被一个人屠戮殆尽。

他起身,拿起地上破烂的剑,慢慢的挖开一大片土坑,没有力气就用剑,再虚弱就用手刨,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他终于能够把所有人的族人都放在坑里,叶澜久和松临木躺在最上面,松听雪无措的伸手,最后摸了摸他们的脸,还是填上了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