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每一个黎明或深夜揣摩过成千上万次。
比如,发现手机上被她装了定位时,他是否有过失望;比如,发现她可能患有精神疾病时,他是否有过动摇;比如,被云怀忠拿心脏供体威胁时,他是否有过愤怒;再比如,所有心血毁于一旦,亲手将周婉如下葬
时,他是否有过绝望。
怎么可能没有过呢?
虽然连半个字都不曾吐露。
周唯璨的人生从来都不容易,犹如暗潮汹涌的海面,其他所有人,甚至包括她,都只能看见暗涌之上的风平浪静。
他其实也在寂静无声地燃烧,他其实也有很多失意与不可得,然而他是那种即使被打碎,也能将自己一块块拼凑回来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就如那本物理书中所说的,宇宙愈可理解,也就愈索然无味。
雾里看花般不可捉摸,本身就是独属于周唯璨的,最迷人的特质。
不再执着于读懂全部,云畔只需要确定——自己是被他爱着、在乎着、包容着的那个唯一,就已经足够了。
校园里静悄悄的,四下无人,只能听见风声,穿过树梢,灌满她的心脏。
周唯璨今晚喝了酒,没有开车出门,于是拿出手机,在手机软件上叫车。
一点碎月照亮他漆黑的发梢,和后颈凸起的骨节,云畔用滚烫的脸颊蹭了蹭,昏昏欲睡。
耳边听到他在问:“头晕吗?”
“有一点。”
“先别睡,不然会更晕。”
云畔强撑着睁开眼睛,“好吧。”
为了抵抗睡意,云畔干脆从他背上跳下来,勾着他卫衣领口前的抽绳打转,漫无目的地闲聊:“对了,你知道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在蛋糕店里许了什么生日愿望吗?”
周唯璨望向她。
“我许愿有一天,如果我不想活了,你就会陪我一起去死。”
他看起来并不惊讶,只是问:“那现在呢?你开心吗?想继续活下去吗?”
“很开心,”云畔靠在他肩膀上,受酒精驱使,开始不着边际地说胡话,“开心到舍不得死,想和你一起再活很久很久,不止这辈子,最好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不过……最好不要再分开了。”
她说到这里,特地掰着手指数了数,“六年七个月零二十一天,真的好久,好漫长。”
没有把这些当成无足轻重的醉话,也没有笑话她把分离的时间记得这么清楚,周唯璨听得很认真,甚至还对她说:“会实现的。”
那一秒云畔觉得他好像也喝醉了。在陪她说梦话。
不过她无条件地选择相信。
第85章 涂满绿色
冬天究竟是在哪一个日出来临之前彻底宣告结束的, 云畔难以分清,只觉得眨眼之间,路面上的薄冰了无踪迹, 干枯的树枝抽出新芽, 风也变得温柔,吹过面颊时触感不再像刀片, 只留下淡淡的痒。
春天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 气温一路持续不断地攀升,临近五月,最高温度已经直逼三十度。
云畔抽了个周末,打算整理收纳衣柜里堆积如山的冬装, 结果刚叠了几件羽绒服就开始不耐烦, 手指无数次点开通讯录, 想找家里的阿姨帮忙过来收拾一趟,又无数次关掉。
云畔对这个房子有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她认为这里是只属于她和周唯璨两个人的,排斥任何人造访。平时哪怕是周唯璨请同事来家里玩她都会很不舒服, 等那些人走后, 必须要把他们碰过的所有地方全部仔仔细细地消毒杀菌,连犄角旮旯的地方都不肯放过。
所以最后她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周唯璨下班回来再收拾。
周唯璨的生活能力和动手能力都很强, 平时家里有什么电器坏了或者哪里接触不良,他打开工具箱, 对着说明书研究一下就能修好, 连维修工人都不用找。
与他截然相反, 云畔在自理方面十分欠缺, 娇气得要命, 从小到大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