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封闭自己的受害人一样抱着膝盖, 如橱窗里任人挑选的商品娃娃。
桑枝不理解地看着她的一系列行为,问身侧手足无措的露露:“这样抱膝坐着, 是赌坊给你们的规定?”
露露摇了摇头:“没有这种规定,他们只要求不能叫喊, 不然就会用针线把嘴巴缝起来,可能……”她迟疑道,“是这种姿势更有安全感。”
她在被打的时候也喜欢这样把自己团起来, 受到伤害的地方会变得少一些。
桑枝神情凝重:“你说她是第一批被关进去的人, 赌坊开设至今二年半的时间, 唯一一个从第一批里活下来的人?”
露露点头应道:“我听被关在她隔壁的人是这样说的,是否属实我无法保证。”
她环顾着屋内其他人,没瞧见那个清秀男人:“谁同你说的。”
露露前后找了一圈,指着坐在最中间晒太阳的清秀男人道:“他。”
果然是他,看来当初趴在通风口瞧他们的人真的是白家的幸存者。
这时,堇青拉着大夫赶来,大夫一瞧直叹气:“又是你,三天两头地往身上添新伤。”
他打开背着的药箱,熟练地取出疯女手背上的竹签,止血上药,而后包扎。
桑枝:“她从醒来后就一直在伤害自己?”
大夫一圈圈地裹着细布,愁眉苦脸道:“可不是,头一日醒来就往身上划了好几刀,昨日又嘭嘭地撞墙,从始至终都没出过声,怕是神智出了问题。”
被包扎时的疯女格外乖巧,原本瞪大的眼睛渐渐放松了下来,瞳内暗淡无光,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在享受这种温和的包扎方式。
桑枝抿了抿唇:“她这种情况还能治好吗?”
大夫叹气道:“不好说,极可能一辈子都是这副样子。”
桑枝沉默地看着安静下来的疯女,她双手环膝,脑袋侧靠在手臂上,同方才在院里的疯跑判若两人。
堇青站在一旁瞧着她的举动,疑惑道:“可现在他们的痛感已经恢复了大半,她难道不觉得疼吗?”
大夫正在整理药箱,闻言,解释道:“我同其他的大夫讨论过她的情况,一致认为是心病加长久以往缺失的感知,让精神变得错乱。”
“比如说她失去痛感的时间长达两年多,某一日突然复苏后,这种突如其来的感知会给她造成错误判断,她会通过伤害的方式来不断的确认感知是否有误,会不会在某一日又突然消失。”
大夫看了一眼安静如娃娃的疯女,无奈地摇头道:“没人能知道,她何时会清晰地确认感知并未出错。”
两年多的时间,再正常的人都会被逼疯。
堇青顿时失去了继续吃手里糖葫芦的心思,娃娃脸皱了起来:“可如果她一直都这样,岂不是得不到少宗主想要的信息了。”
“毕竟她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大夫背上药箱打算回前头的医馆,听到她的话,脚步一顿:“她的嘴唇有明显被缝合过的痕迹,想要让她开口说话,怕是难上加难。”
桑枝下意识地看向疯女的嘴,上下嘴唇留下的针眼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变成了白色的伤痕印记。
她无法想象这两年多的时间,疯女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幸好,赌坊被彻底烧毁,襄州也即将变天,短期内应当不会再有这种地方出现。
走出医馆后,两人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闲逛,堇青很快就把医馆内的事情抛之而后,被街上的小玩具占据了视线。
桑枝跟在她身后,任由她大手大脚地买了一大堆东西。
直至日落西山,两人才慢吞吞地往客栈走,桑枝默默思考用什么理由,能够不动声色地避开他们一行人,去安新山腰的寒潭。
十天的毒发期,就算待在寒潭里,怕是也得磨掉半条命。
街道上的人相继赶回家,来往行人匆匆而过,两边的小摊也开始打包东西,橘色霞光从西边蔓延,染红了大半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