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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滋养的灵植皆颜色剔透、清甜饱满,这两个菱角分量不轻,想必她特意挑了最大的,江冽掂了掂,便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他的救命之恩只值两个菱角?”

“当然不是,可我现在也没别的可给了,”江纤尘说,“等回了宫,我把我珍藏的好东西都分给他,我们一定好好相处。”

殷勤过了头,便是有鬼。

江冽盯视她半晌,倏地勾唇冷笑道:“别以为贿赂他,他好脾气不跟你计较,我便不罚你了。”

江纤尘再次:虎躯一震!

被戳穿了想法,她心虚地蹭过去,扒住江冽膝盖:“我怎么会这么心机呢,哥哥,你误会了,我是想弥补之前的无理取闹……哥哥,你想罚我什么呀,不会又抄书吧?若真要我抄书,我可以提前抄吗?我不想过年还在禁闭室抄书。对了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呀,宫里定然已经挂上漂亮的彩灯了,我可以带他去看灯,还可以带他看烟花……哥哥!!我没说完呢!!!!”

她哥哥来哥哥去,像只烦人的鸡崽,江冽不屑地说了句“用你带他看烟花?先抄《凝心诀》五百遍,其他日后再议”,便不耐烦地一弹指,一束灵力裹着她“嗖”一下倒飞出去,殿门极快开阖把她一扔,连门边纱帐的角都没扬起。

殿门隔绝了烦人精的声音,室内恢复宁静,他被妹妹吵得头疼,疲惫地按住太阳穴,和衣侧躺下。

江冽此刻其实并不好受,他借秘境灵气疗伤的方式太过残暴,没被完全淬炼的灵气仿佛粗针在他经脉里戳来戳去,连呼吸都像有闪电在胸腔炸开,疼得他忍不住拧起眉头。

他正想放神识进内府疗养,忽觉身后的人翻了个身,下一刻,那人手臂一揽,热气随之扑过来,把他圈进了被子里。

逐衡额头抵着他肩膀,手搭在他腰上,开口尚带着懒洋洋的鼻音:“你好凉啊。”

“那你放手,我下去。”

“不。”手臂收紧,逐衡往他的方向贴了贴。

江冽按住眉心,调整好表情——便是恢复没有表情,确保逐衡瞧不出任何端倪来,才翻身平躺,一手垫在后脑:“什么时候醒的?”

“皎皎说带我看灯的时候。”

江冽一挑眉,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逐衡便轻轻笑了笑,眼神很柔和,还隐约带着一丝飞扬的小得意:“她说以后认我当家人了,可以唤她小名。不过……你为何要罚她抄书五百遍?”

江冽淡淡地说:“因为她字太丑,需要勤练。”

逐衡又笑,闭上了眼,往他肩窝处凑了凑,他身上好闻的冰雪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极淡的甜,逐衡把手臂紧了两分。

这次险象环生中走了一遭,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了。

但是……

“阿冽,我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

逐衡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压低眉头,嗓音沉闷道:“梦见……我犯了很严重的错,你气我、恨我,最后不要我了。”

“不会。”江冽勾起他一缕头发,在指间捻着:“我这人脾气好,极少动怒,也从没有过恨,哪怕你把魔域的天捅塌了,我都不会不要你。你梦到什么了?”

逐衡沉沉地摇了摇头:“不想提了。”

他很少做梦,但这次许是太累,一入睡便回到了八十年前、亲手送走魔后的那个雪夜——算了,不能去想,一想起那夜就头疼。

“不想提,便忘了它。”江冽一垂眼,却见他额间密密麻麻全是冷汗:“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逐衡迅速调节好心态,抬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这才发现他的脏衣裳被人换了,顿时屏住了呼吸:“谁……谁换的?”

江冽:“自然是我。”

逐衡松了口气,眼帘一抬,很期待地问:“你摸我腹肌了吗?”

江冽一噎:“……没。”

逐衡轻轻地“哦”了一声,幽幽垂下眼,莫名其妙很委屈似的:“哥哥是嫌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