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打消了过去见礼的想法。
原本他爹把他送到京都来,是为了让自己在陛下面前露个脸,存个印象。
但其实他自己心里是不愿意进京来的,留在沐州,还能打打夷人,练练身手,山高海阔,自在极了,而盛京虽然繁华,却不是他喜欢的。
然而父命不可违,他也只能在父爱的拳头下老老实实地进京了。
就在他以为在见过陛下之后,就只能在待在千牛卫,跟那些个勋贵子弟们闲散度日的时候,陛下却忽然问他的武艺怎么样。
要是问文采,陈酿可能还有些心虚,但若是武艺,自然是略带谦虚地说了声“尚可”。
要是他当时知道回答这两个字的后果,就是被陛下校考了一番,然后给两位皇子以及安国公世子教导武艺,恐怕会回去赶紧堵住当时自己的嘴。
这件差事实在无聊,还不如去千牛卫挂职呢。
不过既然这件事已经摊在了他的头上,他自然会认真对待。
此时此刻,那两位皇子殿下坚持的时间跟他预估得差不多,没什么可看的,倒是眼前这个安国公世子,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计,他都有点儿惊奇,主动说了句:“第一次,能蹲这么长时间已经合格了,起来休息会儿。”
他身材高大,贴身的窄袖胡服更衬得他肩宽腰细,步子沉稳有力,走到裴守静跟前,对方只觉得一道阴影打在了自己头上,随即便听到了他的那句话。
然而裴守静非但没起身,反而抬起头,额头上都是细汗,有些吃力地问他:“你当初习武的时候,第一次马步蹲了多久?”
陈酿顿了会儿,才语气平淡地道:“一个时辰。”
说罢便从裴守静身前走开,又让对方重新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虽然相貌看着文弱,可性子却倔,好胜心也极强,非要跟自己这个老师一较高下不可,但是他自己也不是个脾气温和的,能说上刚才那么一句已经不错了,既然这小子要继续蹲,那就蹲呗。
反正也蹲不坏人,等他身体上坚持不住了,腿上没劲儿了,自然就消停了。
另一边,萧雍坐着歇了会儿,总算觉得缓过劲儿来了,刚扶着树站起来,往外随意地瞥了一眼,就跟树后躲着的自家父皇对上了视线。
萧雍:“……”
景泰帝:“……”
四目相对,唯余尴尬。
……
萧雍在上个月刚过了十一岁的生辰,虽说平日里是个颇为稳重的少年郎,也习惯了自家父皇时不时地不着调,可现在这个场面,以前还真没碰到过。
他僵立在原地,正有点儿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了五弟萧礼气若游丝的声音:“二哥,我好像……好像瞧见父皇了……”
萧雍艰难地点了点头,心道你没看错,我也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装作没看到,请安是逃不掉的,他低头看向萧礼,小小的人叹了口长长的气,问他:“怎么样,还站得起来吗?要不要二哥拉你?”
萧礼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站不起来了。”
这答案在意料之中,萧雍自己现在两条腿都还在抖呢,他闻言就把手伸了过去,手上用力,一把把萧礼从地上拉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特意压低了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二位殿下,陛下说您二位不用过去见礼了。”
兄弟俩循声转头,只见李邮那张胖乎乎的圆脸近在眼前,再一看,对方不但额头上被热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就连衣服上都被汗水打湿了一大块。
“李公公,父皇当真是这么说的?”
萧雍还没说话,现在本来就连站着都费劲的萧礼赶紧开口问道。
李邮“哎”了一声,声音依旧非常小:“可不敢欺瞒殿下。”
他们两个说着话,萧雍又看了眼自家正躲在树后的父皇,又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还在硬撑着蹲马步的表弟,总算是回过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