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烊时,他想起来收进去的书,还有一部分是既刊杂志。二手倒二手,这下就更不好卖了,不如挂到网店上去,兴许还能遇到千里之外的有缘买家。

这样想着,沈珏提前半小时关了店门,自己攀梯子上阁楼去拿书。

夜色昏沉,阁楼里已没有一丝光。沈珏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往黑暗里照。正清点书目时,他余光瞥见一道澄黄的亮堂影子,不由皱了皱眉,愣怔了一下。

像是什么金属折射出的光辉。

但这阁楼上,向来没有黄铜制品。他记得第一次上阁楼时,货架上放着一把大铁锅,还堆着一叠天青色的汉服长衫。就算铁锅柄反光,那也该是白铁色的,哪来的澄黄色影子?

沈珏弓着身子起来,手机光源往前,去照那道影子的来处。

又是那只紧紧占满阁楼空间的货架。白色孔形灯影晃动了几下,把货架上的置物照得一清二楚。没有铁锅,也没有天青色的长衫了。空空的铁格栅上,放着一件小小的金黄色圆饼。

顶着秋老虎在外跑了一天,沈珏本有些迷迷瞪瞪。这会儿,他彻底清醒了。

铁锅和汉服都挺占地方的,他亲眼见过,记忆中也确实有它们曾粉墨登场的片段。不是什么灵异造物,就是普普通通的日常用物。凭空消失,无论如何讲不通。

金黄色圆饼被他拿过来,捞在手中仔细揣摩。近了能看清楚,那是一只金色的怀表,表周遭嵌着一圈切细的红宝石。表没有再走了,沉默不语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以怀表的小巧体型来说,它的重量,显然过于沉了。压在他的手里,也压在他的心上。

他抓着怀表,沿着梯子攀回到书屋里。顶上的日光灯惨白惨白地打着,照得整个房间有如生硬布景。

在这惨淡的白光下,沈珏打开表盖。发条早就卸劲,时针分针停止走动。表盒底层镌刻着一张珐琅绘的玫瑰圣母小像,气质端庄秀美,画工丝丝精细,即使不懂行,也知这只怀表身价不菲。

蓦地,一个念头蹿入沈珏的脑海。

——这表拿去卖了,肯定能换一大笔钱。

不做鉴定,也不需要专家到场,单就这里拿眼看,也晓得这只怀表并非凡品。若是拿去市场上找人收了,肯定能好赚一笔。

那么,即是不给金锡铖打电话,他也不必再为月满书屋的发展资金犯愁。

这个想法来得有些蹊跷,像个魔鬼的影子似的,晃晃悠悠,在他的脑壳里生搅合。有那么几分钟,沈珏差点就迷迷糊糊,跟着跑了。

还好,总体来说,沈珏一直都还是个理智的人。把金灿灿的小玩意儿丢回口袋,坐到电脑前搜索本地古玩市场的讯息时,沈珏的神经平复下来。他也意识到了刚才那一瞬间,被他忽略掉的两个事实。

第一件是,怀表在月满书屋的阁楼货架中找到的,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怀表与他们沈家有关。即便有家族传承的关系,那怀表的归属,可能也在这片商铺的地产商手中。

无主的文物不是他的,应该要上交国家才对。

至于第二件——

文物不文物的,还不是他自己的妄想吗?说不定,这只怀表只是一件普通的工艺品。就算是传家的宝藏,那也往往是藏在百年老宅的某个角落里,不可能出现在平平无奇出租屋的阁楼上。

把事情想清楚了,一时间冒出的热念也就消弭无踪。第二天,沈珏起了个大早,转乘几趟公交,到了城郊市场的古玩城。

原是想找老手做个鉴定再说,但不知怎么的,越是靠近古玩城门口,他的脚步就越是慢。

清晨是安静的,古玩城的窄道中却挤得可怕。高仿,山寨,赝品。虚假的风霜刻痕,伪造的漆红印章。崭新的泼墨油彩,拙劣的刀工雕刻。便有百分之一的真,其中也掺和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谎言。

看一眼沈珏就知道,这里不仅东西假,连人也假。

他怎么会觉得,这种地方会给他答案?

紧紧攥着兜中的怀表,他从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