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玉又取出画卷,拿来又甩去的,甚是自如。只是如今卷中没有诸鬼,只有囚了龙娉的瓷瓶。
她侧头看向莲升,没头没尾地一阵打量,说:“差一柄剑,差业火,还差……”
“差什么。”莲升明白了,引玉说的分明是她在白玉京上执刑的模样。
“那刑台要不要无所谓了。”引玉仰头思索,“还差劫雷。”
莲升甩臂,掌中突现金光耀耀的长剑。她抬手擦拭剑身,淡声说:“要劫雷来,劫雷就能来。”
是了,仙辰匣本就与天道相通,如今神力归身,莲升要劫雷降世,劫雷便能滚滚而落。
引玉从画中捞出瓷瓶,抬臂拦在阮桃身前,说:“你退到殿中。”
阮桃退了数步,什么也没有问,她知晓仙姑这是要做正事了,不敢出声打搅。
果不其然,引玉拔开了瓶口木塞,对着莲升打趣:“让我看看,执刑你可有生疏。”
瓶中,龙娉的魂飞了出来,逃也一般。
可那魂哪逃得开天罗地网,只见莲升踏出一步,脚下无端端烧出朱红业火。
业火如红龙般蔓延开来,化作炙热枷锁,把龙娉缚了个正着。
龙娉跌在火中,叫喊不休。
莲升走向龙娉,以剑指天,天上劫雷轰鸣,吓得龙娉骨寒毛竖。
龙娉止不住哆嗦,见劫雷还未落下,惊恐万状地问:“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话音方落,掣电灌云而下,直直劈向她的颅顶!
“龙娉,你可知错。”莲升眸色凛冽,和从前执刑无甚两样。
龙娉魂灵焦黑,痛得半晌回不过神,良久才哑声说:“我没有错。”
雷声震天。
莲升又问:“龙娉,你可知错。”
龙娉又被劈了一道,魂上全是裂痕,将碎未碎。
她伏在地上,猛地抽动了一下,说:“是天道先陷我于不义,它为什么要给我我承不住的命!”
劫雷又降。
“龙娉,你可知错。”
龙娉扬声:“我不甘心,我何错之有,我不过是顺心而为!”
云上忽闪,再一道光亮划破长空。
“龙娉。”
龙娉哭了,她好像真的要死了,是灰飞烟灭的死。她痛到快出不了声,堪堪挤出一句话:“是!我残害无辜,我罪有应得!众生难道就没有错吗,是谁逼我至此?是谁!”
何人将她捧上云霄,何人赠她人世寒凉,何人让她甘为烂泥。
她是烂泥,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作者有话说:
=3=
第171章
“执迷不悟。”莲升冷眼视之。
引玉站得不算远, 她也不避开那哗哗落下的劫雷,好似被误伤也无妨,她偏就要站在此地看。
那时在白玉京,她算得上刑台常客, 最喜站在下边, 看莲仙一本正经地审判他人。
后来, 她看着看着,自己也踏了上去, 劫雷下一吻惊心,确实和她以前设想的一样。
沾了欲还故作正经的法莲, 可太会勾她了。
晦云下掣电如雨, 一道道接连不断, 就算龙娉是钉嘴铁舌,此刻也供认不讳。
只是, 她素来不会将过错全归在自身, 她会寻根究底,将自己立作是完完全全的可怜人。
她深以为, 她不过是……
不过是不擅长将怨埋在眼底,她要泄恨,要千万人替她承怨。
龙娉伏在地上抽动着,虚弱到好像泥尘,她只在嘴上承认,心下还在万般狡辩。
她是烂泥, 是一只被人随意丢弃的瓦缸,缸里全是怨, 她要将这怨尽数倾出, 倾得尽, 她便洋洋自得,不能,那便继续。
想到所有害她至此的人都会惨死,龙娉忍不住笑,一笑魂灵更痛,痛得她龇牙咧嘴。
“当真死不悔改。”莲升平静得不像执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