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转,再睁眼时,人已回到井里,那身穿红裙的人就在她边上站着。
因为林醉影从画里出来,莲升捧在手上的画倏然曳动,猛地从她手上脱出。
她有所察觉,微微往后退开两步,见画卷变成了一苍白人身。
林醉影趔趄了一下,赶忙扶住井壁,这来回变化,她险些支撑不住。她一扭头就看见那红裙冷面的莲仙,一看便看愣了,就算她有千般皮囊,也变不出这样的。
久久,林醉影才说:“以前常从你口中听说她,原来那时你并未夸大。”
莲升默然。
引玉笑了,一个劲往莲升身上挨,说:“如今总该信了,她就是好。”
莲升想起来,她那一次到芙蓉浦,差点因为引玉的一番夸辞方寸大乱,那还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引玉在外人面前那般说她。
她朝林醉影点头示意,仍是无言。
林醉影不卑不亢,微微躬身说:“上神,百闻不如一见。”
“到井外去?”莲升淡声问。
引玉撘住林醉影的肩,立刻将她从井里带了出去。
出了井,她转身对莲升说:“孤风月楼原是灵命为了镇我,才让醉影建的,只是被无嫌将计就计。可惜了,无嫌千算万算,还是敌不过灵命。”
“等闲暇了,你再同我细说。”莲升望向孤风月楼,凭空撑开纸伞,朝引玉递去。
林醉影太虚弱了,在大雨下瑟瑟发抖,所幸有这纸伞遮雨,才免去一分凉意。她抬手示意,说:“往那边走,酒在湖底,不过如今湖水又涨了许多,应该比以前更不好取了。”
莲升睨向引玉,嘴里吐出一个孤零零的字音:“酒?”
引玉笑说:“这芙蓉浦的酒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莲升还真不知道,她从未觉得酒好,那玩意醉人,光喝一口就叫人头脑发昏,不能做事。
放眼望去,芙蓉浦到处都是湖,却不会是每一片湖底都藏有佳酿。
林醉影走得慢,十步就要歇上一歇,照她如今这状况,要想给遍地的断竹都插上纸钱,怕是得花上几日。
她慢声说:“我之所以藏在井底,其实不单是为了躲那使役无嫌的人,还因为,我不想再陷进幻象。无嫌走后,我的确又费劲收集了一些石珠,但还是没能搜索干净,当时从那戏珠麒麟里飞迸出来的石珠属实太多,它们或许藏在屋瓦上,或许藏在梁下,又或许藏在断壁后,也可能有些被埋在了土里,一有风吹草动,它们便能制造幻象。”
“我知道。”引玉皱眉,说:“我们找不到你,原打算在朱楼上小歇,第二日再找,没想到半夜里冷风吹动石珠,竟催生出幻象。”
“你们……”林醉影神色慌乱,立刻将二人上下打量。
也是,孤风月楼都奈何不了这两人,这两人又怎会被衰弱的石珠幻象伤着。
“没事,石珠的效力快要消散,困不住我们。”引玉说。
林醉影松了一口气,说:“单凭我一人之力,要想把芙蓉浦打理干净,实在太难了。”
“离开此地之前,我会再探探石珠所在。”莲升望向远处。
“有劳。”林醉影双眼一湿,红得厉害。
纸伞被雨水打得噼啪响,乍一听好像石珠迸溅,又像戏珠麒麟炸裂。
引玉留意到,林醉影一直在哆嗦,本以为是因为冷,可施了术法驱散凉意,林醉影竟还在发抖。
她皱眉说:“不如我自己去取,是我马虎大意了,忘了画妖本就厌雨,如今你身负重伤,想来只会比从前更恐水。”
林醉影对当年之事心有余悸,哑声说:“不是雨,是雨声,这些年我一直担惊受怕,每每听到雨砸瓦片的声响,就好像回到那日,如今雨势越来越大,听起来更像那天的动静了。”
她眸光闪动,气息渐急,望着阴沉的天,继续说:“有一事我始终觉得怪异,想来也许会对你们有些帮助。”
“什么。”引玉一顿,把伞柄抵上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