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疯癫者(1 / 3)

何枝可依 墨衣染血 6344 字 1个月前

人人都说,京都之内的大周天牢里,关押着当朝最罪大恶极的叛国者——慕容靖。不仅如此,且他的罪状可以列上千百条毫不重复,诛九族对他来说甚至太为宽恕。慕容靖在天牢里待着的这些时日,每天听着外面的咒骂声,早已习以为常。要论他真正的罪状,他想那一定就是没能挽救如大厦将倾的大周,合该治他个无能之罪。

他的待遇比一般人已经算是好上许多了,他住在关押朝廷重犯的单人牢房里,有人给他送来饭食,是堪比白水的一小碗稀粥。他将稀粥喂了老鼠一些,发现稀粥里掺了毒。慕容靖没有多惊讶,这京都里想加害于他的人太多了,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碍着他曾经右相的身份,没什么人敢对他用刑,有时狱卒经过他旁边,看着牢房之内坐着一动不动的慕容靖,差点以为他已经自尽。然而并没有。慕容靖是个聪明人。他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远在深宫之中的柒珩。

当年天和帝将柒珩交给慕容靖教导,是想试探慕容靖异心,奈何慕容靖确是个忠心为国的,这一教导,竟一直到了柒珩及冠。柒珩表面上性情冲动,实则很懂得什么叫分寸,也足够聪颖,慕容靖爱才之心,自然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几个月前柒珩及冠,请慕容靖为他取字,慕容靖取了“如归”二字。天和帝看样子对此不大满意,觉得这个表字不适合皇家。柒珩却将这两个字细细琢磨,理解着其中含义。

如归如归,如若归来。这表字颇有几分禅意。慕容靖不知柒珩将这意思参透了几分,不过想也知道,柒珩自幼聪慧,该是明白的。

思索时,不知从何处漏出一缕光,洒在慕容靖的囚衣上。慕容靖久未见过光,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再一睁眼,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爹爹。”

慕容靖猛地抬起头,他看见慕容初身着玄袍站在牢房外,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装束。

“小初,你……怎么来了?”慕容靖一开口,声音是他自己都没觉得的沙哑,想是因为他太长时间没开口了。

“若我不来,爹爹打算如何?”慕容初反问。她骑着快马日夜兼程赶到京都,话语中难掩疲惫。

“你不该来,”慕容靖说,“我们都是大周王朝的殉道者。殉道者做得好了,会流芳百世;做得不好,便会遗臭万年。在踏入朝廷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慕容初沉默半晌,说:“爹爹,有件事小初一直想问问你。”

“什么事?”慕容靖问。

“您当真不知当年娘亲是如何去世的?”慕容初问。这个问题积压在她心中数年,若不是那些关于确是的梦,她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不知。”慕容靖回答。

慕容初冷嗤一声,道:“那我来说。您觉得,会不会我说着说着您就想起来了?”

“天和元年,新帝重整吏治,许多大臣因此左迁。您携一家老小左迁至渝州途中,路遇山匪。混乱中,您带着我逃往附近的州府,与娘亲走散。娘亲被山匪所擒,不堪折辱自尽,山匪让您送来钱财赎娘亲的尸身回去,您当时怎么说的?”慕容初好像在回忆一件痛苦的事情,她的双目隐隐渗出红色的血丝,看起来分外骇人。

“‘为大周牺牲,是她至高无上的荣耀。’”慕容靖的回答一如当年。

“哈,真是笑话。”慕容初说,“论城府心计,我不如您;论心狠手辣,我也不如您。可是您知道为什么今天被关在这里的人是您非我吗?不瞒您说,我见过当时那份检举您叛国的文书。”

慕容靖听到她说的话,勃然大怒,“是你?是你诬陷我?我可是你爹爹!”

“爹爹,您少安毋躁。”慕容初不愠不火,继续说道,“那份文书,放在皇后娘娘的木案上,我只是碰巧看见而已。”

慕容初说罢,丢给慕容靖一把钥匙,掸了掸玄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她最后留给慕容靖一句让他不得不重视她的话,转身离开。

她说:“好好活着,看到你一心守护的大周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