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剑客,不能出剑,还能称之为剑客吗?
可以。因为一名剑客之所以被称为一名剑客,不仅仅是因为他手中有剑,更是因为他心中有剑,心中有剑意,胸中有剑胆。
温镜是一名剑客,无论采庸能不能出鞘,他都是一名剑客。掌中经年的佩剑震颤不止,温镜垂眼看了片刻,慢慢抬头:“你真是九嶂寨大当家?”
汉子一截麻绳捏在手中旋来旋去,咧嘴大笑:“正是!怪就怪你二人不该今日触霉头,有胆闯寨就要留下命来!”
温镜颔首:“你不是问我为何闯寨么?”
汉子跟两个手下交换几个眼色收起笑意,眯着眼睛道:“我还道你是什么硬骨头,这就招了。那你说说看,你二人上我这九嶂山到底所为何事?”
“为了,”温镜冷冷开口。
“取你性命——!”
他话音起时人还立着,话音落时已不在原地!李沽雪只觉眼角一晃,温镜瞬间已闪身逼近那当家,一掌向人颈间拍去。那汉子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只见他手中之物终于甩开,粗麻绳,黄澄澄的铜镖,在他手上打了一个转便迎向温镜。
李沽雪反应很快,立刻加入战局,截住正要助阵的两个手下,同时他心里微微一凝:为何不问缘由,一定要取人性命?
两个方面的,行走江湖其一靠武力,这其二,就是靠眼力。就温镜和他这样的,身法佩剑一露,要找他们的麻烦,十个江湖人有九个都要掂量掂量。九嶂寨再穷凶极恶,难道真能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招惹上什么大派世家?且寻常商行伙计走脱,他们并没有去追人的意思,放任其在周边村镇游荡,对他们二人却不问青红皂白就要“留下性命”,这也不合常理。而就是这般横行无忌的亡命徒,又是怎么和温镜、和白玉楼扯上关系的?惹得温镜一定要下杀手?
一边那魁梧汉子一条绳镖在手居然舞得十分灵活,温镜毕竟只凭空手肉掌,一时竟没能进得了那汉子的身。可是他身法飘忽,真气凝于掌中,往往后发先至,招招攻的都是要害。彪形汉子逐渐捉襟见肘,嘴里喝道:“呔!此间洞外我已命人围了个囫囵,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温镜心想这倒稀奇,一个土匪头子管他叫贼子。
他自顾自笑出声,手上丝毫不慢,一掌袭向那大当家两三层褶子覆着的咽喉。矿洞内施展不开,汉子后撤不及,只得慌忙甩开绳镖阻挡,绳镖顶端的铜镖堪堪要触到温镜的手掌,这一旦血肉碰上利器,尖锐的利器就少说能划出道寸许的伤来,说不得能将那薄薄一层手掌扎个对穿…
然而却没有,绳镖最终未能碰到温镜手掌半分。一息之内一道厚博的力道自他右臂上的尺泽、列缺再至鱼际一脉呼啸而过,在掌心喷薄而出,悍然迎向绳镖。这力道绵长未绝,直沿着麻绳从铜镖蹿至另一端,魁梧的汉子手中一麻,绳镖瞬间脱手,唰地击中他自己的喉咙,一眨眼的功夫青紫成一片。
“大当家!”
被李沽雪掣肘的两人立时便要前去增援,被大当家喝止,他喉间咯咯地漏着气,快速道:“出去,开极石大阵!”边说边捂着伤处蹒跚向一侧栅门抢去。温镜岂容他逃脱,紧随其后一掌追上,他的佩剑方才他嫌桎梏斜在一旁此时也顾不得取,仿佛天上地下他温二公子眼里就剩下这么一颗人头。
忽然栅门自行开启,噌地缩回槽中,温镜跟得进看得真切,这当家和两个手下也是一惊,仿佛也没料到似的。然而他们身后逼迫而至的就是不要命一般的夺命掌,他们只得向矿洞外逃去。
外头却空无一人。
矿洞门口的旌子半新不旧地苟延残喘,近旁一架三轮矿车里头还有未清的矿石,远处的天工臂接着一点昏暗的光在洞口空地上投下好大一片阴影,再远处,南离窠的哨塔东南西北八方分立,一切寻常。说好的命人围堵呢?还有什么极石大阵呢?温镜停下步伐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他看出了不寻常,不寻常在又是空无一人。不过与他和李沽雪先前被困在水车阵中的空无一人不同,这里的空无一人是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