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她听得分明,是林宛月与柳缘歌的声音。推开窗望去,大雪中几人站在廊下说话,柳缘歌似乎与王宣起了争执,指着他不知在说些什么。
洛元秋知道她们是在等自己的答复,所以才停留在此没有立即离开。
洛鸿渐。
她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师伯之于她,既是传道授业的师长,也是如山岳般庇护她的亲人。洛元秋渐晓事理之后也明白,当年若不是师伯将她带到山中扶养,恐怕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了。
但无论是身为师弟的玄清子,还是得其教导的洛元秋,都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掌山。他的过往仿佛一张残缺的图,被往事的迷雾所掩盖,只能勉强窥得隐约轮廓。
洛元秋自问并非想寻根究底,一定要把师伯的过往翻个清清楚楚,她轻轻合上窗,转过身去,发现景澜正看着自己。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娘。”景澜目光中别有深意,低声道:“偶然几次梦见她,我都忘了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依然坐在床边,等她来为我梳头穿衣。”
洛元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景澜垂眸道:“但在梦里她就像是从前一样,如我记忆中所想的那般。我忘了她已经离世,仍以为她还在我身边。”她轻轻一笑:“梦中尚未觉得如何,梦醒后才想起,她已不在人世许多年了。”
沉默片刻后,洛元秋攥紧手指,慢慢道:“我很少做梦,也很少梦见往事。师伯的样子,我也已记不太清了。”
景澜听出她已有决断,颔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就去吧,别让林宛月她们等得太久。”
洛元秋却道:“你怎么就如此笃定,我一定会去呢?”
她走到景澜面前,状似随意地拉起她的左手。景澜抬头注视着她幽深的眼眸:“因为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洛元秋听了这话毫无心安之感,想了想说:“我该找个袋子把你装起来,挂在腰上才会觉得放心。”
景澜笑道:“我难道是瓷做的人,一碰就碎?”
洛元秋用手指轻轻描绘过她的眉眼,如同摩挲一件珍宝:“你当然不是了。你是执掌司天台的台阁大人,本领高强,谁也不能让你”
“不,你可以。”景澜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边,认真说道,“只有你。”
洛元秋一怔,红着脸要抽出手,却被景澜抓着不放。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反手捏住那白玉般的脸,恨恨道:“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景澜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捏来揉去,笑道:“那是你见识少了,我师姐就从来不说。”
洛元秋嘴角一抽,景澜说完飞快眨了眨眼:“她虽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但我一样喜欢她。”
洛元秋:“……”
她一口气梗在喉咙不上不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再不拿出点做师姐的威严来,恐怕以后就要镇不住这师妹了!
还没等洛元秋在心底把教训师妹的条目列完,景澜便已看出她秋后算账的意图,放开她的手笑着说:“我等你回来。”
洛元秋果断翻过她的手,在掌心随意画了几笔,景澜也不去看,等她收手才问:“画了什么,又是符?”
洛元秋画完后顿时舒了口气,迎着她的目光道:“是一道符,怎么了?”
景澜微微歪着头看她,似乎觉得颇为有趣:“你不放心我?”
“我是不放心我自己。”洛元秋将她掌心的纹路看了又看,叹了口气道:“已经弄丢了你一次,再来一次,我连命都要赔给你了。”
景澜转了转手腕,低头看着自己掌心,忽而一笑:“你给了我一道符,我是不是要回赠你什么?”
洛元秋不必两个字还未说出口,景澜已伸手挽住她的脖颈,将温软的唇印了上去.
“……师姐来了。”
柳缘歌心中安定了几分,缓了口气道:“此事既涉及到洛鸿渐,我就说她一定会来。”
她方与人争执过,脸上怒容未褪,回过身对着王宣沈誉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