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说起来,他真的应该感激温折玉。
阿策翻了个身,看着温柔的近似于虚假的灯光,心道等事情完结了,他一定会好好报答她,怎么着,都该给她这个金主,留一个全尸。
可能是因为白日里青枫的话,阿策睡着了又做了梦,梦到了他嘴里的墨姐姐——墨染。
墨染是饲幼堂的人。
饲幼堂虽然每日里面对的都是孩子,但是并没有比其他的分部的人多出什么怜悯之心。蝶杀将从各地掳来的孩童当做蛊虫来培养,看向他们的目光就犹如蝼蚁一般,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喜欢看他们自相残杀。
唯有墨染不同,她的眼睛里面对孩子们的时候,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总有一种隐秘的温柔。
“小阿策,怎么每次比斗都是你受伤最多?你没看出来,他们联合起来欺负你吗?”
墨染一边给他抹药一边语重心长的教训他:“你越是手下留情,人家越觉得你好欺负知道吗?”
“我不好欺负,我打回去了!”小阿策不服气的反驳。
“打回去有什么用?他们想要的,可是你的命啊。只要他们活着,总要与你不死不休的。阿策,你们之中,只有一人能活着进青鸟堂。”
“可我不想杀人……”
墨染温柔的摸了摸阿策,沉默了良久,低低的叹了口气。“你啊你……你这样的小公子,怎么就沦落到这里来了呢。”
墨染不止一次对着他叹息,实际上,阿策对自己以前的生活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的印象,其他的孩子也是,从记忆初始,就已经在这蝶杀里面了。
每日里除了练武,就是不停的跟同伴生死搏杀。他讨厌这样的日子,但又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自从墨染被调到饲幼堂来,似乎慢慢的有一些不同了。
墨染经常会跟他说外面的生活。
听说她以前是影刃堂的人,影刃堂除了接受任务,其他的时间是可以自由支配的。她去过很多的地方,也见过很多的人和事。
没事的时候,她会跟阿策谈起这些事来。
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如果能回影刃堂就好了,阿策。”
可是她回不去了。
“我好想离开海天一色,外面还有人在等我呢。”
“早知道最后一次就不回来了,我宁可死在外面。”
“阿策,你想出去看看吗?说不定你出去,还能找到你的母父呢?你长的这样好看,一定不是被母父抛弃的孩子。他们说不定也在等你。”
“……”
小阿策单纯的眨巴着眼睛:“母父是谁?”
“当然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啊。”
“我不想的。如果他们真的爱我,怎么会把我弄丢了呢。”
“傻孩子。你懂什么?是他们作孽啊……唉,我也在助纣为虐。要是最后一次不回来就好了。”墨染又忍不住念叨了一遍。
她可能是后悔极了,总是翻来覆去的絮叨那几句话。可能是念叨的多了,原本对外界毫无概念的阿策,也慢慢的萌生一些幻想。
随着他的训练越来越严格,受的伤越来越重,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与日俱增。
光着脚丫子踩在沙滩上究竟是什么感觉,秋千荡起来会看到多远的地方呢?描着兔子的小灯笼能照亮路吗?
还有,如果他回到母父身边,他们真的会抱着他哄睡觉,给他讲故事,叫他乖宝宝吗?
他都快十岁了。应该不算宝宝了吧。
想想就有点害羞怎么办?
如果……只是说如果,他们非要跟他这样喊他,他一定会严词拒绝的。
可是……可是……如果他拒绝了,母父会不会伤心啊。
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难题。
可是这些幻想只能在晚上想想,天一亮,阿策还是要摸起他手里的匕首,投入到新一轮的拼杀里去。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