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先放几个打前哨的、把乱跑的小爷拘住,少爷再慢慢地赶来也就不急了。又听三爷说少爷腿断了,知道他一时半会不能动身,更笃定是这么回事,因此倒不像丫鬟大姐们似地伤心难受——大姐们是伤心娇贵的小爷吃苦了,丁老大却觉得,这才叫大丈夫真爷们呢!
果然到了宜昌,看见人货船只调配有度,丁老大嘴上不说,心里钦佩——这要放在山上也是一个军师的位子,就没有小爷干不好的事情!自觉自动地听命,一时竟将求岳的吩咐全然忘记。
三令五申地,求岳叫陶嵘峻一定传达到位:“其他事情都随他安排,文鹄和丁老大得跟着他,别再分成一二三四小队!”
传到倒是传达到了,理解就是理解的问题了。
这会儿思想起来、悔青肠子,主要是谁也料不到盘滩这么一小段水路上能出事。大雨之中,丁老大一个人扒着皮筏摇摇摆摆,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不防头前面一个大旋涡出来,皮筏即顺着涡流发疯地盘旋,哪有救人的余地?只怕小爷的尸身也在这里头了!丁广雄极力拉正皮筏,仍不免被涡流卷向中心,恨得对空骂娘,心说我一辈子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小爷更是只积德不造孽的人,怎么今天交待在这个地方?自己当初要是死在关外、或是他们出国、被外国人害了,也算有名有烈,这冷不丁地死在路上算个什么事儿?
他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人,要说害怕、也不很怕,只是恼恨。闭目待死是不甘心的,一面骂娘、一面使力气扯正筏子——眼前突然一暗,雨雾里不知是礁石还是船,慌忙要避、筏子哪听使唤?
他刚要骂娘,却听见不知哪个方向传来女人的声音,脆声叫道:“还有一个人!卢先生!这儿还有人!”
丁广雄觉得这他娘的怎么好像是认识的声音!
这头林继庸也乘着筏子,不要命地追下来,他那船工却是要命的,因此走得比丁老大慢。林教授在筏子上急得头发竖立,眼见金家的仆人悍勇,只好无能大叫:“快救你们小爷!”背后扑通落水的声音,不由得回头去看,后头雨雾里一群人叫:“你不能下去!”但见五六个救生艇剑鱼一样顺流而下,崭新的红白相间,鲜艳夺目,林继庸想不出这是哪家好汉仗义相救,却见一个什么玩意儿从天而降,掉进江里去了。
林教授稀奇地想:“瘸子还跳水啊?拐杖都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