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做事之前会把计划拿出来跟大家说说,林继庸却是大包大揽,“反正你们自己也试过了,南墙也撞了,带着你们也是浪费时间。”他叫大家在旅馆休息,自己去外头折腾了一通,然后一群人听林教授的指挥,浩浩荡荡前往成都。
出发那天,林教授居然难得地洗澡理发,喷了香水,换了笔挺的西装(从哪摸出来的),手上还附了一根极倜傥的鎏金斯提克(又是哪变出来的),一群人中只有露生的装扮能跟得上林教授的讲究,众人刮目相看,不料林教授打扮起来竟能这样光鲜!一时也忘了质疑他带路的方式仿佛拐卖人口,不免也拿了好衣服来换上,傻乎乎地跟他上了火车。
他们猜到了,这次应该是要去见个大人物,只猜不出是谁。林继庸笑道:“刘航琛压你们一头,无非是仗着他在四川的势力,既如此,我们就找一个更利害的人物,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更利害的人物?”曾养甫想了一圈儿,“王灵官?他不行,他名望虽有,权力却是上不得台面。刘航琛拿他做挡箭牌的——”
“我找他干甚么!”林继庸拍他的嘴,“他是姓王,但他可不敢自称四川王!”
“四川王……你说刘湘?”
“不然呢?难道去找刘备?还是刘邦?”林教授槽他,“也不是不可以,那要劳动你去死一死,我们帮你烧纸。”
“嗳呀别开玩笑。”曾养甫扒着他,“你跟刘湘还有交情啊?”
“当然没有。”
“……那就这么冒冒失失去见人家?”
“真是……笨!”林教授不耐地歪过身来,“我不认识刘湘,但我可以认识他认识的人,这还不明白?”
他们口中的刘湘,是现任的四川省主席,这人几年前在北伐战争里站错了边,失意下野,玩了好几年的泥巴,去年与另一个军阀争雄得胜,因此得以上任,和刘航琛一样头新脚新。若将四川比作藩国,此人就是新登基的藩王。
“别人叫他四川王,他也不推辞,真就以王自居。把四川当成自己的朝廷,上任了就什么都想要,空军海军他都建了!”
露生:“……海军?”差点儿笑出来。
第一个版本的蒙古海军?
林继庸亦笑,“现在四川是新人新政新天地,格局甫易,正是招贤纳士的时候,你们倒好,稍微遇点困难就放弃!那不是错失大好良机?”
说得有理,但那哪儿是一点困难啊林教授!
不过有比较才有差距,比起不着边的空军海军,来做个小生意确实属于脚踏实地的要求了……
曾委长还在思索林教授的人脉:“认识他认识的人……你去找他老婆?”
“你们这些家伙……你们的头脑里除了权钱关系,就是床上的关系,这世界上难道就没有裤腰带之外的后门吗?”
林教授是真的会骂,一句“裤腰带上的后门”,连露生都挨批评。曾养甫眼看他又要大开粗俗的批判,连忙捂他的嘴喊停,林教授将他搡开一边,方得意道:“可见你们做事轻率,对一个地区的人事完全不做调查,仅凭管中窥豹就敢登山门,这样怎么能不失败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指着露生道,“比如你,就是成功得太容易了,你对上海不了解,对杭州也不了解,可是你和金明卿去做生意,却能一帆风顺,你以为这全是你们自己的努力?不,那是因为你拥有了江浙地区最宝贵的人脉——你认识梅兰芳,认识梅党,他们虽然是戏迷的联盟,其中却多有工商名流和金融巨子,这笔人脉保着你在整个江浙纵横无忌!”
露生觉得这话不对:“我和梅先生也不是旧识,到了上海他才帮助我的。”
“可你唱戏唱了多少年?遥知即故交,这个道理懂不懂?你手上握着人脉,却以为自己没有人脉,难怪来了四川也是如法炮制,以为好话求一求人家就会帮你!刘航琛又不是梅兰芳,会怜惜你唱戏的功夫。”林继庸答得极快极锋利,“至于税改的成功,法币的实施,也不是因为你能力真就无人能居上风,而是你们金家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