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丧钟(2 / 4)

玲珑月 白云诗诗诗 9151 字 1个月前

要撒银洋不就没有那种、哎,飘飘洒洒的镜头了嘛。”

金总:“……”真鸡儿有道理。

——你们到底在拍些什么鬼东西啊!

但无论如何,大家有个模糊的认知,一定在某个时刻,民国的货币变了,从贵金属变成了印钞机刷过的纸。这让金总有些警惕。加之33年的时候宋子文出了个昏招,抗议白银价格太低,购买力太弱——这让蒋校长在购买美军装备的时候肥肠吃亏。

美国婊里婊气,假装为难了一会儿,美滋滋地签了一个抬升白银价格的协议。

那时候金总就骂了一遍宋子文,为了个美国大炮坑中国外贸。不过这种抬升影响不太大,因此大家也就忍了。但金总防患于未然,还是默默地开始收集现银——票据贴现的这半年,现银全部被关进了金家祠堂,账面上则靠贷款和增值利润交割。

有钱在手总是不慌。

穆藕初写信来问他、冯耿光也打电话问他,金总发浑:“我不是财政部长,你也不是,问我干嘛?”

冯六爷怒道:“混账!要是都袖手旁观,靠孔祥熙那无能废物主张,你就坐着等死吧!”

金总卖萌:“说话就说话,干嘛生气呀。”

六爷烦死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金求岳爽快得教人无奈,“六爷,你要是知道怎么办,你会来问我?其实你心里都有数,你也在观望。光靠我们努力有个屁用,孔部长自己不想好好弄,四个神能拖得动一个猪?”

不怕队友不给力,就怕队友太会送。

“总要看看他的诚意吧?”求岳拿起银币,吹出好听的锐响,“这种事嘛就像谈恋爱,谁先主动谁被动,一次倒贴,永远倒贴。”

冯耿光沉默了,过了老半天,恨得牙根儿痒痒:“兔崽子净会说浑话……什么谈恋爱?你给我来上海,你要在我面前,我把你敲一顿。”

金总才不去呢!

和六月份应激性的喧哗不同,银行家们从一开始的群情激愤,变成了沉默而焦虑的关注。

情形比他们预计得更坏。仅两个月间,近3000万巨额的现银排山倒海地向外血崩——来一个参照物,1930年中国经济小春天的时候,国民政府的财政收入也只有7亿而已。

到八月的时候,外资银行也动起来了,银价一天比一天看涨,孔祥熙倒也不是完全地吃干饭,火烧屁股地颁布打击白银走私的法条,禁止私自买卖白银,上海严防死守。

但并没有什么用。

条条大路通美国,此路不行绕路走,高达8000万的白银潮水一样奔向上海,又千军万马地倏然向内陆扩散,它们要从日本人控制下的华北、以及英属殖民地的香港,漂洋过海,往美国去。

这些还是被海关和军队拦截下的数据,而据1984年《中国的对外贸易和工业发展》一书中所提到的勘核情况,这一年外逃的白银高达2.57亿!

——再比一次,感受一下,国民政府全国财政收入,才7个亿。至于民间资产,到1934年为止,央行、中行、交行三大行所有的资产加起来,也不过18个亿。

三分之一的国库崩了。

金融的寒暖是比季节变化还要快的。

那一年的南京的秋天仍是多雨,淋淋漓漓的细雨令金陵城蒸腾起迷濛的雾岚,正仿佛贺梅咏中愁绪,洇满街角和窗隙。

周裕拍着身上的雨水匆忙而入,恰见白小爷正在檐下洗头,没叫人服侍,是求岳提着个黄铜小壶给他濯发。两人也不说话,一人坐着,一人俯身在铜盆里,唯水声扑簌,是合着檐上细雨滴答的节拍。

这一种平淡恬静的情形就叫人不忍惊动。

周裕抖着伞上的雨水,暗道小爷这两个月瘦多了,看见他白净的手臂伸开来,露出肌肉漂亮的线条,心知他刀马旦大成,往日的温柔媚态里,居然多了一份宝剑般的锐气。

露生接了肥皂,抬头见他在门口垂手不语,揉着头发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