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二等侍卫费扬古。”
“费扬古”就是满语中“小儿子”的意思,就像汉语中的李明、王军,算是相当常见的一个名字。即便加上了“一等伯鄂硕之子”这个定语,书致和雅布也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只是如常依例行礼,口称“费扬古大人”。
曹寅却只是抱着胳膊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动作。
佟国维沉吟道:“鳌拜伏诛,瓜尔佳氏的子弟都不能留在宫里当差,现在宫中侍卫多有空缺,乾清门上就只有我和阿达海两个一等侍卫,另外就只有费扬古他们几个二等侍卫。这样吧,阿达海,你和雅布都是宗室,以后他就交给你带着。”
“好勒。”阿达海爽快应道。他是安亲王的庶子,与雅布出身相仿,两家又是亲戚,帮带一下小弟也是理所应当。
佟国维又对费扬古说:“纳兰小子跟我都是正黄旗的,他就跟着我吧。曹寅就由你来带。”
“是。”费扬古答道。
“不行,我不能跟着他!”曹寅却涨红了脸,断然反驳。
众人都一脸讶然地看过去。雅布上去拽拽他的袖子,却被曹寅一下子挣开了,冷笑着说:“他是一等伯鄂硕的儿子、董鄂妃的亲弟弟,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他们家的人扯上关系的!”
众侍卫都是脸色一变,欢乐的气氛荡然无存。曹寅一个新人表现得这么刺头,放在别的时候,早就被侍卫们联手教训了。可是在董鄂妃的事情上,众人却大都抱有跟曹寅一样的愤慨。
当年顺治皇帝与董鄂妃一场生死相随的痴心爱恋,耽误的可不只是后宫里几十个满蒙少女的青春,更是白费了无数宗室长辈、文臣武将、大儒名师,在顺治皇帝身上倾注的时光。在顺治暴病驾崩之后,光是郁郁而终或是辞官归野的王公大臣,就有十几个。
以至于这些人的后代普遍都对“皇帝不好好理政,却跑去谈恋爱”这件事抱有深恶痛绝的态度,连带着迁怒于鄂硕一家。
费扬古只好让步,抬手抱拳,向佟国维道:“大人,让我带着纳兰书致可好?”
佟国维不禁有些为难。书致看向费扬古,被对方眼中的单纯真诚打动了,他仰头望着佟国维:“大人,我愿意跟着费扬古大人。”
佟国维这才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很快又恢复了吃喝笑闹的兴致。
佟国维又带着书致三人在宫里走动了一下,告诉他们侍卫的作息时间,早班卯初(早上5点)宫门开锁时进宫,到酉时二刻(下午5点30)交班之后出宫;晚班则反过来。上三休一,早晚交班的时候宫里会提供一顿饭,由御膳房的人送到武英殿来。
因为书致三人没有品级,仅仅是有一个“乾清门行走”的虚职,所以俸禄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四季衣裳、马鞍马鞭、冰碳茶酒,宫里都会按时节发放,每年还有二十两银子的草料钱。
三人都不是差钱的主儿,这倒还是其次。书致感兴趣的反而是一路上的见闻。
首先,佟国维在宫里的地位似乎很高,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称呼一声佟大人。就是不知道因为他是一等侍卫,还是拜国舅这个身份所赐。
其次,他的工作好像很杂,在宫里活动的范围也很大。
书致三人跟着佟国维,先去了位于紫禁城左前方的内务府,有銮仪卫的官员拿着簿子上来,同他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阵话,似乎是在商量什么皇帝出行的事情。接下来又到神武门,几个护军统领争相上来请安,问起他下个月操练演武的事情;然后又到位于中部太和殿旁边的御茶膳房,又有掌事太监上来请他在这个月御膳茶两处防火的册子上签字。
“侍卫到底是干什么的?”书致不由疑惑地问曹寅,“怎么好像万金油,哪儿都能使?”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天当侍卫啊!”曹寅小声吐槽。
宫里当差的人身份可太多了——太监、侍卫、御医,内务府官员、城门护军,文渊阁的学士、武英殿的谙达,上饲院的蒙古大夫、御膳房的扬州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