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他发出声嘶哑的粗糙的声音,目光忽然凝在仓库门口,竖立在脸颊侧方的耳鳍微微张开。
张静姝难掩好奇和惊讶。
他果然能够说话。
只是吐字不清楚。
程水南的身体骤然颤抖起来,他无助地垂下头,蜷成团缩在墙角,涓涓冒出的血液在他的周身浸出片水渍。
张静姝发现他身上的那股死气变得浓烈。
刚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他的情绪。
他忽然开口。用生疏的有些难听的语音说:“快...走,他们...来了。”
张静姝的心跳猛地加快。
人鱼的手腕被铁链贯穿,拴在地面特意打造的铁环内。
她今天是带不走他的。
张静姝将带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背包:“我明天再来。我会想办法把铁链弄断的。”
程水南垂下的头微微抬起,目光紧张又不安地看着张静姝慌忙的背影,在她即将离开仓库的时候,他终于回过神,语气含着眷念和感激:“不要,再来了...这里,很危险......”
他不知道张静姝有没有听到他最后的话。她没有丝毫停顿地离开他的视线。仓库微弱的光线仿佛在瞬间消散,浓郁的腥臭将他包裹。
小窗外树影婆娑,隐约可见深邃的天幕几颗闪烁的星星。
张静姝的到来美好得像一场美梦。
一场他在清醒时都不敢想象的梦。
汽车的声音骤然划破宁静的夜晚。男人酒后的高谈阔论夹杂肮脏的辱骂声传进仓库。
程水南闭上眼睛。
他的梦醒了。
......
张静姝坐进车内,胸膛因为剧烈的奔跑微微起伏。车厢密闭的空间很快让她紧张的情绪冷静,随即而来的是没能带走人鱼的懊恼和自责。
她有猜测过人鱼能够说话。但是亲耳听到的震撼比想象更强烈。她很久没能缓过神,眼眶旋即被泪水打湿。
她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恶魔能够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他的出声让她意识到他跟她没有任何区别,除了有条鱼尾。他感知的情绪要比单纯的没有语言和思想的动物要强烈得多,他到底是怎么度过这一个又一个黑夜的?
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离开仓库前她的最后那一眼。
他似乎说了些什么,可他的嗓音应该是很久没有发出过声音,像把生锈的乐器骤然拉出粗劣的音符。明明仓库的光线昏暗,她的视线却清晰地看到他的脸颊有两道长长的泪痕,晶莹剔透的泪珠从他的眼眶滚落。
落在她的眼里,像把未开刃的刀慢慢地切割她的心脏。
张静姝下定决心。
她一定要带他离开。
......
张静姝回到市中心先去医院注射狂犬疫苗,医生对她的伤口发出质疑,这看起来并不像是常见动物的牙齿齿痕。
医生说她伤口的形状像是被一排犬类的尖牙咬出来的。
张静姝含糊地说是被几条狗在同一个地方咬伤的。
医生表示震惊,半信半疑。
张静姝回到家后简单地清理了下,疲惫的身体并没有立刻得到休息,她的大脑仍旧清醒地回放在仓库发生的一切。之后她开始搜索能够将铁链弄断的方法。
张静姝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去了趟五金店,转遍了市中心才找到家开门的,购置了很多可能用到的物品。并且在店老板的推荐下入手了把据说能轻松不费力地切割金属制品的钢锯。
中午休息的时间章宁找她聊天。
“......我觉得我们的公司要倒闭了。”
张静姝的思绪被她丢下的炸弹拉回来:“章姐,为什么这么说?”
章宁双手撑着脸:“你别太惊讶,我就是随口说说的。虽然到不了倒闭的程度,但是经济效益肯定是会下降的。我昨天下班后到咱们公司的珍珠培育厂看了眼,那些珍珠不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