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助昏暗的灯光, 抬眼就看到了顾慎。
陈宣照愣了一下,随后又激动的站起身。或许是吃不好睡不好所导致的,他看起来格外的虚弱一些, 起身时还晃了几下, 瞧着像是要摔倒的模样。
顾慎上前扶了陈宣照一把,“姑父, 您小心些。”
陈宣照作为朝廷命官, 就算是被羁押在诏狱, 在罪名没有最后定下来之前, 也不必身带镣铐。
所以他行动还算是方便。
顾慎搀扶着陈宣照坐在炕床上,问道:“您还好吗?”
“慎哥儿,快救我出去。”陈宣照热泪盈眶,“我真是被冤枉的……”
他向来谨慎胆小,绝做不出贪赃枉法的事情。
“我知道。”顾慎安抚陈宣照,“但是姑父……单单我相信您是没有用的。还要二殿下和皇帝相信才行。”
陈宣照两眼一抹黑,去抓顾慎的手:“慎哥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教教我吧。”
面对眼前的小辈,他为了能从诏狱活着出去,什么脸面尊严也都不要了。
顾慎深夜过来诏狱,要的不过就是陈宣照这样的一句话。他摆手让胡俞带着其他人先退下。
牢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呼吸声可闻。
松油灯“滋一声”冒出火花,慢慢的,火光暗淡下来。
顾慎足足在陈宣照的牢房待了有半个时辰才离去。
他出了诏狱,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交给胡俞,嘱咐道:“这是二姑父写的。你快马加鞭去宛平陈家,要想办法送到二姑母手里,而且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人。”
胡俞应“是”,转身就走了。
他知道主子有急事要办,丝毫不敢耽误。
没有人知道陈宣照在信里写了什么。然而到了第二日下午,顾景岫坐马车过来了顾家。
她见了顾老夫人就开始哭,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
顾景岫狼狈的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的状态把顾老夫人吓得不轻。
顾老夫人赶紧让丫鬟扶了女儿起来,让她坐在圈椅上。
她紧张不已:“岫姐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人她不知道,但是岫姐儿她是最清楚的,性子最刚硬不屈。
岫姐儿小时候去荷花池旁玩闹,不小心磕破了头。虽然很疼,也见了血,她却连一颗眼泪都没掉。
后来丈夫去世,再伤心不已也只是默默流眼泪罢了。
何时见她哭成这样过?
顾景岫不言不语的,只是哭。
顾老夫人都急坏了,自己伸手顺了顺心口:“好岫姐儿,你倒是说话啊,你再这样下去……母亲都要急出病了。”
顾景岫拿帕子擦了眼泪,又“扑通”给顾老夫人跪下了。
她双手去抱顾老夫人的腿,呜咽道:“母亲,女儿求您了,救救朱宣照吧。您再不救他,他就在死在牢狱里了。”
“我怎么救宣照?”顾老夫人自己也愣住了,问女儿:“岫姐儿,你是不是着急迷糊了?母亲何德何能去救了宣照出来?”
她不过一介妇人,终日不出府门半步的。
“母亲,您可以找顾慎帮忙的,他一定会听您的话。母亲,女儿求您了!”顾景岫明知道她上次过来顾家时也是同母亲一起找过顾慎的,但是顾慎始终不肯吐口。
但她还是选择性遗忘了。因为丈夫给她写的信里指明说只有顾慎才能救他出去了。
顾景岫和丈夫少年夫妻,两人是风雨同担走过来的,又生育了儿女,感情自然是很好的。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丈夫死在牢里,也做不到。
顾老夫人听女儿让她去找顾慎帮忙救女婿。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厉声道:“不可能。岫姐儿,我不会去找顾慎的。”
再者,顾慎也不是那种会听她话的孩子。要不然她又怎么会为顾慎一心要娶顾熙儿为妻而生气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