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低头趴在秦燃的胸膛上,安静到不敢呼吸。
耳侧的心跳还在律动,只是纷杂无序。
团子的眼泪忽然就憋了回去,她意识到:爸爸并没有像钱姨那样去了天上,他只是单纯地生病了。
她摸了下秦燃的额头,简直比炎夏时经历过暴晒的石板还要炙烫。
“爸爸,你是发烧了吗?”芽芽一脸愁苦地问。
昏迷的秦燃隐隐约约听到了她的呼唤,强撑着睁开了双眼,望向芽芽的方向。
“爸爸!”芽芽惊喜地叫道,而后语气又转为担忧,“你现在很不舒服吗?”
秦燃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目光涣散。
团子心里有些慌,翻身下床用打火机笨拙地点燃了蜡烛。
窗外有风吹来,蜡烛的星火在房里明明灭灭的,像是注定了今夜不会平静。
“爸爸,你要喝水吗?”团子拧开一瓶矿泉水,将瓶口凑到秦燃的嘴边。
他的嘴唇干裂到凸起白色的死皮,在水源靠近时无意识地翕动了两下。
团子第一回照顾人,喂水的动作都手忙脚乱的,大半瓶水都从秦燃唇侧漏了出来,打湿了床铺。
所幸还是喂了进去不少,秦燃的嘴唇有了几分湿意。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覆在团子的头顶,声音喑哑破碎地吐出了两个字:“别怕。”
说完这两个字后,他的眼睛又重新紧闭了起来。
他乘坐的那架飞机坠落时,机长和林初凡顷刻间门就无了生息,秦燃本来也快是要死了的。
可不知是哪来的奇迹,他苟延残喘地在碎裂的机身里趴伏了天,最终身上的伤口却都在时间门的流逝中莫名痊愈了。
在那种惨重的伤势下,他却将一条命捡了回来——从那一刻起,秦燃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
或许是那管疫苗有问题,但能告知他情况的林初凡却已经死在了坠机中。
他心中惦记着秦家现如今的状况,也没多少时间门去仔细研究,简单收拾后就开始了赶路行程。
没想到这次的突发病症来势汹汹,他甚至都没有接收到任何来自身体上的预警,就骤然陷入了昏睡不醒的状态,无奈下只得让芽芽担惊受怕。
而在看到秦燃说完话又继续昏迷了过去后,团子控制不住情绪地瘪下了嘴,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
最后,她使劲用双手揉搓了下自己的小肉脸,努力将泪意忍了回去。
团子撑着一只蜡烛放置在门外,借着这点光亮在每间门房门口忙蹿。
她把其他屋子里的被子一并搬运了过来,一层又一层地叠加在秦燃身上,让它们厚厚地累积在了一起。
忙完这些,团子躺到秦燃的身侧,如同一只最忠诚的小狗那样,默默地守着他。
她像大人鼓励幼稚孩童一样,用小手摸了摸秦燃的额头,暗含祈盼地小声说:“爸爸明天就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团子眼巴巴地瞅着秦燃的侧脸,在满心的惊惶中不自觉地阖上了双眼。
她梦见了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及人高的草苗随着风摇曳,在平原上荡过比海浪还要雄伟的绿波。
团子很喜欢这样的景象,在茂密的草丛间门穿梭,撒开脚丫子跑得欢快极了。
只是忽然间门肚子上传来一下不轻不重地拱力,团子疑惑地低头去看——
是一只皮毛蓬松的小绵羊,正在用尚未发育完全的羊角在拱她的小肚子。
轻轻拱一下,退开,然后再拱一下,如此往复循环。
团子连忙护住自己的小肚子,着急地说:“羊羊不要拱我肚子!很危险的!“
绵羊不听,依旧执着地轻拱着。
团子转身就跑,可那只绵羊却一直跟在她身后,小羊角又凑上来抵着她的后背。
“羊羊你太不乖了!为什么要一直拱我?”
团子迷迷糊糊地将这句话说出口,带着怒意地睁开眼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