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眼睑上,只在听见芽芽的惊叫时,微不可察地颤了两下。
沈医生跟他说过,不能让芽芽的情绪受到太大刺激,否则不利于她的病情。
江斯屿将耷拉下来的眼皮尽力撑开,声线沙哑地不成样子。
“别......别怕。”他在抚慰芽芽失控的情绪。
芽芽几乎是整只团子摔在了他身边,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一边不停地喊着爸爸,一边费力将江斯屿被电梯撞击的腿往外面搬。
她力气小,搬运江斯屿腿的小手都在半空中抖动。
但芽芽就是紧紧咬着嘴唇,将青年高大的下半身从电梯口艰难地挪了出来。
江斯屿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他想对芽芽说他没事,让她不要担心。可从喉咙口溢出来的,都是些细碎的哼声,让人听不真切。
这个楼道里没有人,对面的大门紧闭,年幼的团子找不到任何帮手。
她不知道江斯屿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在潜意识觉得爸爸一定是生病了。
生病了得吃药!
芽芽脑子中闪现过这个念头,她噔噔地跑进家里,把装满药盒的医药箱抱着拿了出来。
药盒上的字体复杂,她压根就看不懂上面的任何一个字。
芽芽自己都哭到了哆嗦,但怕影响到江斯屿,她硬是没发出一丝哭腔,只是无声地在大喘气着哽咽。
她不肯放弃,将每个药盒里的药都拆了出来,花花绿绿的胶囊在一旁堆满。
江斯屿的唇无意识地闭紧,芽芽都没有办法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她着急地哭,可昏迷的江斯屿却再也没有办法开口来安慰她了。
青年开始一阵阵地发冷,极度的冷之后又是极热的烫度,隆冬和炎夏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芽芽在家中和电梯口来回地跑,江斯屿如果发热,她就将毛巾在水龙头下打湿,然后再跑来把毛巾叠放在江斯屿的额头上,企图让他降下温度。
如果江斯屿是冷得发抖,她就将房里的被子拖在地上抱出来,把江斯屿盖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丝透风的缝隙。
时间门缓慢地走过,在公寓客厅的闹钟终于响起十点的提示音时,江斯屿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
他眼尾不自然地颤抖,有水珠顺着这股颤意滑落进了他的眼中,带来一阵不适的刺痛感。
他无力地抬起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到了湿漉漉的毛巾。
身子还是乏力极了,让他没有半分力气再做出其他动作。
江斯屿没有急着起身,在地上躺着缓了一会儿,等眩晕感的余韵逐渐平息后,这才彻底睁开了眼睛。
他回忆起在昏迷前见到的芽芽向他跑过来的身影,侧过头来寻找小团子的存在。
没有人影,只有散落了一地的药盒,还有成堆摞起的棉被。
江斯屿心中划过一丝无名的落寞。
就像是生了重病的男孩,在与病魔争斗了一夜后,醒来却没有见到家长陪伴在病床边的那种心情。
他在心底暗自嘲讽自己的幼稚,明明芽芽才是需要他照顾的小孩。临到头来,居然还是他这个作为家长的,在责怪孩子的失职。
江斯屿将繁杂的心绪先丢置一旁,挣扎着要从地上支起身子。
就在他即将起身的那一刻,余光扫到了不远处的拐角——
那边有一只不及他膝盖高的小团子,背上正扛着一层厚重的棉被,一步一个踉跄地朝这边小步跑着。
棉被太长,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盖住。被遮挡住的视线让她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被角,猝不及防地就直面扑倒在了地上。
白嫩的膝盖擦出了血,可芽芽却没有管。
她扁着嘴角从地上爬起来,哽咽着再次拖起地上的厚被子。
而在重新出发的路上,芽芽也终于注意到了江斯屿的清醒。
她瞬间门也顾不上拖着的棉被了,以一种江斯屿从未见过的速度快步朝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