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衮收缴的那只琉璃瓶子丢到了贾士芳面前,但当然,已经将里面的银票取走了。
齐妃和贾士芳的目光都落在那小小的琉璃瓶上,目光之中都有畏惧之色,但更多的竟然是惋惜。
雍正将他二人的神情都收于眼中,即时发难。
“来人,将这心中无有君父的无耻小人带下去,严加拷问,务必要问出他今日来此之目的,是否有同党勾结。”
“小顺子,带人搜查秀清村各处,若有可疑人等,一并带回审问。”
贾士芳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马佳·巴衮以及另一个侍卫拖了出去,“万岁爷……万岁爷……”
他的声音终于消散在夜色之中,便轮到齐妃受难了。
“齐妃,你既然不冷,便一直在这里等着吧。朕也会等着你,等着你开口告诉朕真相的时候。”
雍正安静又认真地望着她,像是想要从她苍老可怖的面颊上找到一点旧日的痕迹。
但很可惜,他并没有能够找到。
夜风入户,齐妃抖得越发厉害了。但婉襄能看出来,她正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想要让自己抖动的幅度微小一些,再微小一些。
人在知道自己无法反抗的时候,反而会拼命反抗。
“万岁爷会让谁来审问贾士芳?”
这个问题在雍正看来是没有意义的,“无论是谁,贾士芳身后有他的九族,他不敢说谎。”
齐妃笑起来,这一笑之间她勉力想要找到的是她年轻时风华绝代的模样,但岁月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如何能找到?
“臣妾身后也有臣妾的九族,可惜了,臣妾的孩子都夭折了,没能留下哪怕一个给万岁爷诛一诛。”
她今夜是一个人来四宜书屋的,身边没有上次的那个宫女。
秋夜冰凉的池水反而在她身体里烧起来,烧去了她的理智。
“万岁爷能够从贾士芳口中知道今夜的一切真相,臣妾就无需多言了。方才万岁爷问了臣妾这么多问题,臣妾也想问您一个问题。”
从齐妃方才诛九族之语与一万两银票之上,雍正已经大略猜到了他们所谋何事。
眉心微跳,却仍然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你问。”
齐妃抬起头来,再无腊八夜的畏惧怯懦之色,也不再如那时一般怨天尤人,将过错都推到旁人身上。
她用尽毕生的冷静问出这个问题:“弘时是怎么死的?”
雍正紧锁的眉心顷刻松开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愤怒,他霍然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你问这个问题?你是他的额娘,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齐妃也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跄了片刻才勉强站稳。
“弘时不是病死的!是钮祜禄氏贱人!一切都是钮祜禄氏贱人做的,而你还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上一次我就想明白了,我就想明白了。”
齐妃眼中几乎有疯癫之色,“我去诅咒她的儿子做什么?我不应该诅咒她的儿子的,我应该要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的你去死,再拿一把刀把永寿宫里的人杀个干净!”
“我的孩子凭什么要死啊,我的孩子凭什么……”
她要朝着雍正冲过去,在这意图产生的那一刻就被苏培盛阻拦。
雍正就站在原地,仿佛事不关己,但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婉襄就对他心中汹涌的悲伤感同身受。
“弘时是病死的,弘昐和弘昀也是病死的。朕当年都仔细查探过,他们都是好孩子,没有人害他们……”
齐妃的情绪越加激烈起来,几乎要挣脱苏培盛的钳制。
不可置信地道:“他们都是被钮祜禄氏贱人害死的,你还袒护她……”
“是熹贵妃让郑进忠到五台、金鼎、南海等处以进香为名搜刮民脂民膏的么?是熹贵妃让弘时派遣伴读找年羹尧要一万两银子的么?”
“是熹贵妃让弘时勾结允禩,为八王一党求情,打朕的脸的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