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抵达新疆的,景燃想带燕岁先跑一跑环塔的路线,这条线几乎贯穿了他的职业生涯,他曾在这里有过最辉煌、最耀眼的时光。
路上,燕岁能看见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环塔拉力赛的元素,商场的LED外屏、街道上的横幅。
以及路面的豪车。
景燃租了辆越野,如今进沙漠已经有一条现成的高速公路,驱车三个多小时就能到。
这是燕岁第一次见到沙漠……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燕岁坦言。
风很大,很多沙子,但不是眼前这个样子。
景燃笑笑,“我明白,你想象的沙漠在腹地,这儿属于景区。”
“哦……”燕岁点点头。
沙漠有观光区,每年来沙漠旅游的人非常多,所以燕岁看见的沙漠全是越野、露营帐篷、小吃摊,还有人在遛狗。真的非常景区化,甚至还有手机贴膜。
“想什么呢?”景燃问。
燕岁指指遛狗的那个方向,“我在想,如果他遛的是一只猫,猫会不会惊讶于这世界上还有这种规模的猫砂盆。”
景燃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上车后继续开向沙漠中心,景燃检查了一下燃油和备用的桶装油,越往深处开,沿途的警示标语就越来越多。
燕岁不担心,也不害怕。仿佛此时他坐的副驾驶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晚上八点过半天还亮着,越野后备箱有生火的小炉子和野营帐篷,这种帐篷和越野是一体的,依附车身所以更加牢靠。
燕岁带了速写板,景燃像掐好了点似的,生了火之后太阳日薄西山。
小铁锅上咕噜噜烧着水,景燃煮面,车里还带了一些半成品的食材。
画点什么呢……燕岁捏着炭笔,一下下地敲着自己嘴唇。
思索间,景燃已经煮好了面,蹲在那儿朝他笑。
“你笑什么。”燕岁问。?/鱊/{柒/貳/医/柒/柒/柒/灸/叁/柒}
景燃没再笑了,他用筷子搅一搅面锅,“我帮你想想?”
“好。”燕岁点头。
那幅画虽然在速写纸上是个草稿,但燕岁似乎能看见它在画布上被完整画出来的样子。
草稿中是星空、沙漠。
但夜空中的星星们在向下坠落,每落下一颗星辰,就在这里变成沙粒,最终成为沙漠。
最终画作的名字叫《告别》。
是星辰向夜空道别,它终将陨落,化作沙粒、尘埃、枯草,回归这世界的终点,只有夜空铭记它闪烁过的光亮。
那晚之后,景燃带着他继续开车。
“我们去哪儿?”燕岁问。
“昆仑山。”景燃说,“带你看看我死去的人生。”
环塔拉力赛将昆仑天路设置为最后一个赛段作为终段,也是告诉人们,等你跨过戈壁沙海、山谷雪原,最终等着你的,是这世间最绝美的风景,和最魔鬼的赛段。
租来的越野车没办法在昆仑天路跑得多么洒脱,景燃也没有想要开得多快,甚至车窗都是降下来的。
耳畔山风如同诗史咏叹调,高海拔让燕岁稍微有些不适。昆仑天路在高山草场之巅,有一瞬间燕岁感觉这里便是新疆的“至高岭”,远处山脊的积雪宛如新娘的头纱。
一百五十多公里,燕岁只听见无尽的风声。
直到车速渐缓,燕岁收回视线,看着主驾驶的车手,临到此时他才明白景燃失去的是什么。他曾是追逐昆仑山风的人,那悲壮的诗史咏叹调唱的是过去的他。
他真的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越野慢慢停了下来,停在路边,依靠着山壁。景燃打双闪,停车,从主驾驶开门下车。
燕岁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见他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替他拉开车门。
燕岁下车。
嘭。景燃把车门关上,接着猝不及防把他腰一掐、一举,直接把他举到车顶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