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伪诏(2 / 3)

坠金枝 柏盈掬 7898 字 1个月前

偿清的。

不止是她,还有母后和父皇。

他时刻背负着至亲的期许和厚望,承受着他们的庇护,这重担让他抬不起头,更无以为报。

陆霓知道他心里难过,也不劝慰,径直走到一旁的书案前。

陆瓒见状,知道她要写字,走过去替她研墨。

“今日我看了遗诏。”

陆霓说着,从架子上挑选黄麻纸。

陆瓒不须她吩咐,拿过案头的银制小刀,替她把纸裁至诏书大小,铺在大案上。

陆霓凝神想了一会儿,提笔凭着记忆开始摹写。

笔触圆润、字形飘逸,她临过耿太傅的字贴,仿得几可以假乱真,因此才能一见便知。

一边写,她缓缓说着:

“当时时间紧,我只记了关键几处的运笔和行文手法,字迹的确是耿太傅不假,太后也承认了。”

陆瓒并不作声,在旁看得极认真。

他性子沉稳,寡言少语得不像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学识却是上佳。

耿太傅这样的鸿学大儒,也曾亲自教导过他两年,更不说父皇手把手地倾囊相授。

最后的日期也写上,陆霓收笔站直了身子,从头到尾看一遍,除了首尾的祥云印纹及玺印,基本一模一样。

陆瓒伸指点在日期上,“那日太傅来过,我见着他了。”

虽然陆霓也想到这一点了,此时听他证实,还是流露失望,目光凝着他,等待下文。

陆瓒摇摇头,“父皇召见太傅的时候,我刚从紫宸殿出来,不知他们说的什么。”

“这么说,极有可能……父皇那日真的命他撰拟遗诏了。”

烛火幽然,映在陆霓略显憔悴的脸上,她沉沉落坐,宽大的座椅显得身形瘦骨伶仃,疲倦以手撑额。

陆瓒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蹭掉刚才沾染的一点墨渍,站到椅侧,轻缓替她揉捏肩颈。

他嗓音闷闷的,“长姊,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

陆瓒当然知道父皇想立他做太子,但拗不过世家把控的一众朝臣,这种情况下,怎会提前立下传位诏书?

除非……他料到不久将死!

陆霓不想把自己猜测的那些告诉弟弟,“待我查明再跟你说吧。”

“张院判都死了,长姊,你为何还要瞒我?”陆瓒的声音有点激动,“我不是小孩子了。”

陆霓覆上肩头的手,紧握住,“阿瓒,有些东西显而易见,但仅限辨别人心,不够当作证据。”

全天下人皆知太后矫诏夺嫡,以他们如今的处境,便是拿到证据,都不定有机会扳倒那对母子,更何况只有凭空猜测。

陆瓒沉默少许,咽下不甘,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目光转到那纸诏书上。

“皇长子陆琚,仁厚宽爱,德义兼备,……”

他指着这段话前面的一处留白,“这里的笔锋,和太傅的有些出入。”

陆霓示意他把灯盏靠近些,凑上去仔细瞧了一阵,闭目细细回想。

“我当时留意到,前面这行字……墨色似乎略有些淡。”

“是了,纸色也有异……”

她蓦地睁眼,“果然是被篡改过的,能做到这般滴水不漏,看来是个中高手。”

诏书中一句未提及先皇后,若是传位陆瓒,必会用“嫡子”二字,在这之前,则会提到已逝中宫惠元皇后。

而如今只书“皇长子陆琚”五字,前头那句话便需要篡改,字数不够,才有这处不甚显眼的留白。

陆霓自幼在书法一道上极有天赋,赏鉴字画多了,对纸张用墨的门道亦称得上行家,甚至寻常赝品到她手里,差不多能说出出自何人手笔。

她陡然有了信心,寻思着如何利用这条线索。

从张院判的遭遇来看,季姝毁证灭口的动作相当快,不知这次能否被她捷足先登。

还有,若能拿到季姝手中那份伪造的诏书,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