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魏国,继续做她风光无两的公主的。
至于她的那个皇帝兄弟,知晓陈国无人,世子薨逝,多半很快便会打来了。
他们这些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不能以死殉国,便只能改旗易帜,将来并入魏国罢了。
陈国,没有世子的陈国,哪里还是陈国啊……
李圣通望窗外,老泪纵横。
官卿的哽咽声稍暂,李圣通的话让她呆滞了片刻,她忽然回过眸,望向这个已过花甲的杏林老者。
“谢律怎会变成这样?求你告知。”
李圣通凄恻笑道:“世子啊,早就在魏国掏空了底,胸前和背后的几道利刃贯穿的伤势在坠江后被脏水泡发,腐烂深入,须以每日放血疗愈,那夜昭阳公主逃脱,世子追去以后,不知昭阳公主对他说了什么,世子回来以后,在这座院里的柿子树下孤零零站了很久,谁劝都不动,天明时,他呕了一地血,人便倒下了,直到今天再也没起来过。”
那天,他面带喜色地追来。
她说,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谢律早就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了,他以为她爱上别人了,可能是将这句话听岔了意。又或者只是她学艺不精,胡乱说的罢了,谢律不知道,他当了真。
谢律的情形,官卿是亲眼看见的,她在红柿居养病的期间,气色日渐恢复,而谢律却日渐苍白消瘦,其实有几次她是想问问他怎么了的,可是想到菱歌的死,她几次都忍住了,她害怕,这又是谢律博取同情的诡计,害怕因为自己流露出一丝关心,他便会变本加厉地囚禁自己。所以纵有疑问,她也从来不问。
他是希望她问的吧。
可是他总是隐藏,不经意地转过头去咳嗽,笑得那样坏,她一看见就堵心的那种坏。
他该多难过……
他胸口的那道伤,他的催命符,居然是她亲手种下的。
官卿的指尖颤抖地拨开他的衣领,露出蝉翼般轻薄的内衫子下狰狞外翻的血肉,官卿忍住刺目作呕的刺激,不敢再看一眼。
疼么,谢律。
我以为那个晚上,当我看到你掉进江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后悔刺了你一簪了,没想到后悔之上更有后悔,还有懊恼和自责,心痛和埋怨。谢律,我从没有爱上过别人,这么多年,我心里始终放不下的,一直只有你一个,爱是你,恨是你,怨是你,思念,都是你啊。
可指尖下不经意触碰的肌肤,那缓慢而微弱的心跳,却突然静止了。
再也感受不到那种轻微的搏动,官卿猛地掀开眼皮,整张素容瞬间失去血色。
作者有话说:
进入尾声啦。
推一波预收文《银灯映玉人》,一句话简介:我和皇帝互为外室。
总之,是个甜饼,稍稍治愈一下火葬场被伤害的小心灵。
? 第 75 章
谢律犹如置身茫茫大雾里行走, 四周都是混沌而浩瀚的乳白,看不清来路,也看不清方向, 他心里有个那样急的念头, 想追着什么出去, 口中茫然地呼唤着“卿卿”的名字。
“卿卿!”
他看到从浓酽的白雾之中闪现出的玉人倩影, 高兴地向她冲了过去,想要将她抱一个满怀。然而他一靠近,那容颜冰冷宛如玉雕的身影,便又倏然后退十丈, 他再追过去, 那身影便又后退十丈。明明近在眼前, 却好像永远也追不上。
最终谢律累了, 身体的力量流失殆尽,他半跪在地上, 眼睛直直的, 充满渴望地望着那畔袅袅的衣影,她在浓雾之中,慢慢隐去了形迹。
“不要……卿卿不要走……”
谢律只能用手指抓地,试图匍匐地爬过去,每一步都如同涉在刀尖上疼痛。
忽有一道声音, 温柔甜美地落在他的耳旁,如依恋一般,像从前那样叫着他:“谢律。”
谢律扭头, 四周却都是白茫茫的水汽, 淋漓一片, 根本看不清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