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又想开口, 面无表情说:“我感觉自己精神有毛病了, 就去看医生,但医生要摸我身体,说检查一下,我害怕,就打了他,没打过”说着说着,她声音里充满哽咽。
张燕梨听到这个,气的要死:“什么心理治疗需要触摸身体啊?是个老流氓吧?贱流氓!”
李思琪担心另一个问题:“那你吃亏了没有?”
林安安缓缓的摇头,动作明显迟缓了很多,看起来没有精气神:“没有,好心人救我,让我走了。”
这下她们才彻底松了气:“还好还好,还好没被欺负!”
她们不知道,林安安是害怕,现在没人爱她疼她保护她了,对这个黑暗的世界害怕到极致。
林安安被她们两个轮流安慰,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啜泣声比蚊子还小:“我是不是变坏了,我病了,我长满了刺”
“没有没有,谁说的?没有变坏。”
这是他亲口说的。
林安安却抿着唇啜泣,说:“我有。”
自己是能感受的到的,脾气变坏了,周围人都开始看她脸色了,都害怕她了。
张燕梨这人一直开朗活泼,生活比较顺利,没办法真正做到与她感同身受,只知道她没了家人,过度伤心,还没缓过来。
真正能理解林安安这乱糟糟的心理的,只有李思琪这样经过水深火热的人明白,她明白林安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安安本是公主命,但活在了错误的边缘,她太娇太敏感太脆弱了,一直装着坚强,坚强的后盾彻底被击碎后,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精神比平常还要紧绷一百倍。
这样整天萎靡不振,确实是心理疾病。
林安安也不记得,这两人给她说了多少笑话和安慰的话,只记得,李思琪给了一个很紧的拥抱,和那句:“学会接受,慢慢向前走,花点时间去做让自己满意的事,忘掉伤痛,自然就痊愈了。”
道理再多,也得慢慢实践。
也是不久后,林安安公布要去南泱做交换生,为期一年。
那天上教授的最后一堂课,当着全班的面祝福她去南泱能够成才,全班为她鼓掌。
只是,顾尚延没下课就当着全班人的面早退了,教授黑着脸怒斥他叫他站住,他也没回头。
不知去做什么,总之,一眼都没看她
离开的那天,她没告诉任何人,没让任何人来送她。
飞机上,能看见烈火般的太阳。
她问自己,上一次觉得阳光这么温暖,是什么时候。
她答,是那年放学后,父亲开着新车来接她放学的夏天。
桐春和南泱相隔一片海。
海的那边是自由吗。
海的那边,是海,是成堆腐烂的垃圾,是落日余晖怎么也照不到的黑暗,是独自漂流已经腐烂的玫瑰花瓣。
是我怎么也表达不出的隐藏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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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泱市,初夏。
清晨,万籁俱寂,温度19度。
东边的地平线上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的沁润着淡蓝色的天幕。
云层雾蒙蒙的的粘在泛白的天空上,随着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林安安醒了。
白色窗帘遮挡住了窗户,黑暗的房间里,她侧着身体,望着窗边隐隐的亮光伸了个懒腰。
寂静的空间里很容易听到房间外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林安安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帘,肚子上的暖水袋早就失去了温度,她将热水袋从被窝里抽了出来。
用手轻轻揉了揉平袒的小腹。
下床。
她走到窗户跟前,唰的一下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瓷白幼态的小脸上,明眸大眼的美人,脸蛋粉粉的,被娇养的很好,这一年越发出落的魅惑动人。
林安安慵懒的抬起纤细的藕臂,伸了伸懒腰,手放在上空中,将太阳挡住,脸上落下一片漆黑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