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并金銮驾敲敲打打、浩浩荡荡将这?座大钟从长安城一路迎至帝城。
景龙钟落座大庸皇宫以来?,安稳近二十?年,一直很太?平。
意外只发生过一次。
那便是先皇后于湄水诞下嫡皇子那一日,景龙钟无故自鸣,钟声连响九下,旁人无法靠近,民间甚至一度传言嫡皇子乃真龙降世。
今儿太?后刚认了“嫡皇子”,这?景龙钟便无故鸣响,若被人拿来?作文?章,此事非同小可?!
宫令女官手心冒了汗,她加快脚步,哪知还未踏出?慈宁宫宫门,便又听得?一声钟响。
“铛——”
这?一声,比方才那一声更加洪亮,直震得?人鼓膜作痛。
“太?后有令!”宫令女官抬高嗓音道,“抓住鸣钟之人,赏黄金百两!”-
一股巨大的力量沿着撞钟木袭来?!
苏陌被冲击得?腾空飞起,忽的从心口吐出?一口血来?,他?被高高抛起,惊恐地朝裴寻芳伸出?双臂。
下一秒,裴寻芳跃身而?起,揽住他?的腰,将他?带回怀里,双双撞向景龙钟。
“咚!”
裴寻芳一脚踢在钟上,又一个飞旋,这?才抱着苏陌堪堪落在钟楼边缘。
身后的栏杆轰然断落,哐哐当当坠下楼去?。
一道紫电划破长空,亮如白昼。
苏陌趴在裴寻芳怀里惊魂未定,他?喘着气,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可?透过发丝与衣袍的缝隙,苏陌看见,那一人粗的撞钟木上,已然立着另一个“裴寻芳”!
电闪雷鸣间,狂风吹起那人的墨色蟒袍,猎猎作响。
他?戴着黑纱帽,指尖捏着苏陌那支掉落的素簪,放在鼻前?深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很陶醉,似在品味一般,随后歪了歪头,将簪子簪入自己的发髻中。
他?缓缓侧过头,凝向衣衫不整的苏陌。
那笨重的撞钟木在他?脚下,被当作玩具秋千晃荡着。
夜幕之下,一队队被景龙钟惊动的人马提着灯从四面八方涌来?。
而?那位“裴寻芳”仿若恶作剧一般,还没玩过瘾,他?咧嘴微笑,脚底一荡,那巨大的撞钟木便再次撞向景龙钟。
“铛——”
整个钟楼都在震颤。
裴寻芳捂住苏陌的耳。
那位“裴寻芳”始终直勾勾看着苏陌,目光极净而?近邪。
“公子若是喜欢这?副面容,阿烈便也?每日扮作这?副面容。一具皮囊而?已,没什?么难的。他?可?以,阿烈也?可?以。”
玄衣人朝苏陌伸出?双臂,道:“公子看,公子想让阿烈成为谁,阿烈便可?以成为谁……”
苏陌耳中一片嗡鸣,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他?知道那是玄衣人,只道:“阿烈,你做什?么!”
“爱欲之于人,究竟是什?么?”玄衣人露出?委屈的表情,他?脖子一扭,指向裴寻芳,一字一顿道,“他?在伤害你……阿烈不高兴…………”
裴寻芳将苏陌滑落的衣裳拉上来?,将他?更紧地揽进怀里,嘲讽道:“阁下扮作咱家的样子,像个小丑。”
玄衣人的脸抽搐了下,他?盯着那双伺弄苏陌的手,眼睛都快滴出?血来?,他?道:“都是假的,裴公公同我又有何分别?彼此彼此。”
裴寻芳道:“我是谁,我清楚得?很。倒是阁下,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自破禁诫,监守自盗,滋味如何?”
玄衣人脸色骤变,他?变得?焦躁起来?,像只小动物在撞钟木上走来?走去?。
他?转头又望了一眼,目光掠过苏陌的眼、苏陌的唇,随后落在他?颈侧,那原本白玉无瑕的颈侧,有一个艳红的咬痕,十?分刺目。
玄衣人神色渐渐阴暗起来?:“我是不是说过,若你遵守同我的交易与约定,我尚可?留你一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