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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臂上缠满了针管,面?色惨白躺在?病床上,他唇边带着笑,眼?眸像夜空里的星星。

这一切是如此真实,真实得苏陌甚至可以听?到病房外的海浪声。

苏陌鼻尖一酸,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个苏陌此刻正承受的病痛,那曾是他一夜又?一夜独自承受过的苦难。

“你……还好吗?”苏陌问?道。

“我很好。”那位苏陌微笑着,“我的任务还未完成,我不?会放弃,我会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也请你别放弃,好吗?”

苏陌的眼?眶立马红了。

“别哭,苏陌不?哭。”病床上的苏陌朝他缓缓伸出手?,道,“同我一起?破局,这次我们一定会成功,好吗?”

“好。”

苏陌颤抖着伸出手?,隔着悠悠时空,握住虚无中?的那只手?。

冰凉,清瘦,却充满着力量。

“殿下,时辰到了。”一块温热的巾帕覆在?苏陌额前,苏陌陡然从梦中?惊醒,鬓间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被人伺候着,恍恍惚惚更衣,恍恍惚惚趴在?矮榻上接受施针,又?恍恍惚惚喝下一整碗清苦的汤药。

雨声缠绵,夜更深了。

身上的寒气渐渐退去,苏陌在?梦中?出了一身大汗,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苏陌忽的在?一阵心悸中?醒来。

身下是软软的锦枕,背上盖着薄被,榻边烛火已?燃尽,化为一缕青烟,苏陌喉间干涩,辨认了好一会才认清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他问?道:“掌印醒了吗?”

“未曾。”守在?榻边的宫人细声答道。

“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了,殿下。”

苏陌身上仍旧绵软无力,道:“扶我去看看。”

“是。”

外殿十分?安静。

安喆伏在?窗边的案几上睡着了,显然是累坏了。

秦老?不?知何时也来了,正坐在?安喆身边,点着一支烛火磨药,瞧见苏陌来了,秦老?忙起?身。

“嘘——”苏陌示意他别声张,随后?朝他甩甩手?。

秦老?知道这是请他回避的意思,他识趣地收拾东西,悄悄退出去了。

苏陌端起?窗边案几上的烛台,慢慢走向裴寻芳。

暖色烛光渐渐将床榻包围,苏陌望向昏迷中?的裴寻芳。

苏陌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他睡着时的模样,柔光抹去了他身上的狠戾与锋利,这张脸呈现出不?同于往日的平静与温柔。

苏陌瞧见他发?髻散乱,脸上还沾着未擦尽的血污,便道:“去打两盆热水。”

“是。”

苏陌卷起?衣袖,小心翼翼为裴寻芳取下发?冠,拿起?一方湿锦帕,一点一点为他洁面?。

细细看来,这人的眉眼?、脸型、唇,甚至鼻尖的那一颗小痣,无一不?长在?苏陌的心尖上。

苏陌心叹,过去怎么就没察觉他生得这般好?

而更奇怪的是,苏陌发?现,裴寻芳的眉眼?似乎被他自己些微修饰过。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有意用妆容将自己的眉眼?修饰得更阴柔了。

难怪当?初为苏陌易妆时那么熟练,原来平日没少对自己下手?。

苏陌心中?疑惑,正要解他的衣裳,忽又?回头看向身侧候着的宫人,道:“下去吧,叫你再进来。”

“是。殿下。”

苏陌换了块干净巾帕,伏在?裴寻芳身上,为他解衣裳。不?知是身体太虚了,还是初夏暑气渐起?,衣裳才解了一半,苏陌已?是香汗淋淋。

苏陌停住缓了缓。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裴寻芳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衣冠整齐,即便在?床榻间,也从不?让苏陌看他脱下衣裳的模样。

想必是因着他净过身,是个太监,残缺之身不?想让苏陌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