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上密密麻麻地印着被珠光草勒出的红痕。
打眼看去,身上的皮肤几无一处完好之地,细密的血珠从她皮肤表面滴落,又在这寒潭之中晕染开来。
她瘫倒在岸边缓了些气力,又深吸一口气钻进寒潭中。
那大头早已成了一具尸体,阳气散尽,珠光草自然将其松开,那尸体最终飘在了水面上。
桑希为此去便是要搜尸,期望着能从这大头身上搜出点好东西,最好那监视用的八边镜的母镜也在他身上。
可惜,事与愿违。她只从大头身上摸出一盒手烛,看样式正与那骑马男子手中之物相仿。
再度爬上岸,她是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哎……可惜……最想弄到的八边形的母镜没在他身上,也未从他口中打听出那镜子的只言片语……”
“无碍,一步一步来。阿希已经很厉害了!”脑海中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说着说着,她憋不住笑了一声:“不过这一趟也值了!有了这手烛,我们就能从崦嵫山里逃出去了!呕……”
笑意还未收敛,她却忽然趴在地上干呕起来,泪水也无声地滑落,打在手背上,划出几道泪迹。
“阿希,你怎么了?”脑海中的声音紧张道。
桑希为无力地摆摆手:“没事……呕……真……呕……真没事……”
可她泪水涌得更凶,干呕得越来越厉害,恨不得将腹内酸水全吐出来的架势明显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一阵淡淡地清凉之感扫遍全身,那声音疑惑道:“除却身体有些冻伤,皮肤上被勒出了些血痕,我并未发觉其他伤口。阿希,莫非是你如今还承受不住这寒潭的寒气,才呕吐不止吗?”
桑希为侧身栽倒在地上,将手背横过眼眸,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
那声音好像完全不懂人类那些凄然哀婉的情绪,自己哭了也只以为是自己疼得受不住哭了,还真是单纯得可以。
桑希为自虐般地感受着口腔中一阵又一阵的酸意,感受着食道中烧灼般的痛楚,无奈道:“我只是……”
她只是什么?
她能说自己是因为第一次杀人害怕吗?
还是说方才自己脑子里全然没有那些犹疑畏惧的情绪,想着杀人便真的把人给杀了?
抑或者说自己不想杀人?
杀人的主意是她先生出来的,这会说什么自己实际上不想杀人,说什么自己害怕,她只觉得自己矫情。
阿爹死了,阿娘也死了。
短短几日时光,她竟就成了这样的人。
恐怕就算阿爹阿娘再世,也不敢认她了吧?
栽下井一趟,受过烈火焚身之苦,也历过寒潭浸身之痛,拔了那劳什子子孙钉差点丢掉小命,转头又设计夺了条性命……
她这一遭,还真是精彩至极。
略微收拾了下情绪,她挪了两步蜷在洞穴壁旁,将臂膀上的红绳拆解下来,以手烛和精铁箭头为芯,细细编织成一个小挂件,将其光明正大地戴在脖颈间。
她害怕自己被搜身,这盒手烛和精铁箭头无处可藏,便想着将其编成个小兔子挂着。
她边做着手头的活计,边在脑海中道:“我阿娘之前就喜欢给我编这些,可惜……那时候我学不会……”
“阿希现在编得很好。”那声音夸赞道。
桑希为挠着脸,不好意思道:“看多了,自然也就会了。这手烛和箭头不好藏匿,我想着将它挂在我脖子上。那红绳缠在臂膀上,别人轻易就能发现,也不太安全。”
“阿希很聪明。”那声音又夸道。
桑希为更不好意思了。
待到编好之后,没一会儿,那洞穴外又传来了动静。原来负责搜寻桑希为的人竟还分成了三人一小组,他们先前便在这水潭处转过一圈,恰好与凫水下去的桑希为错开了。
那大头只不过想偷懒才又来了这水潭处,却不料丢了性命。
桑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