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要我们做的东西。
“当初师父给我们留了些东西,都是他数十年来省吃俭用、早出晚归,在书院里当收入微薄的学谕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师父也不富裕,你觉得靠师父留下来的东西过活,我们还能过多久?”
叶青看着宋问之的脸,实在无法像以往那样,说出只要大家都去山下找点临时活、然后省一点再省一点之类的话。
叶青说:“再下山试试看,或许会有哪位官员比较有良心……”
宋问之道:“上一个愿意任用工匠的高官,还是上百年前的神机宰相谢定安。你看现在哪儿有这样见识和胆识的官员?
“还是说你在指望老天忽然大发慈悲,在下次春闱时突然天降一个才智气魄堪比谢定安的奇才,短时间内升至高位,然后来任用我们这些方圆百里都有名的怪人?”
叶青:“……”
邱小安问:“要不然我们自己去考吧?万一考上了呢?”
“可以一试,不过大家都知道我们平时时间都花在什么地方。”
宋问之一指他们满屋子的工匠器物,道:“我们是都识字,但我们平时学的东西,哪一样科考会考?科举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桥,无数学者头悬梁锥刺股专门研究儒学三四十年都考不中,你我可有这个本事?可有这个精力?”
邱小安也萎靡下来。
宋问之又看向叶青,道:“大师兄,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我想让我的家人每天都能吃上三菜一汤,我想让我的孩子每年能穿合身暖和的衣裳,我想让他们住在正常的屋子里!不要让人瞧不起!”
他又擦起眼角来。
“大师兄,你放心,那图纸我只卖了我自己负责的部分,你们和师父的我都没给。做不做得出来,看辛国人的本事。”
“但是若没有你们,没有师父的教导,我绝无可能有现在的本事。所以卖来的一百两白银,我打算分成四份,我们每个人分一分。”
“方国不需要我这样的人,但是那个辛国的商人跟我说,如果在辛国,像我这样知识和手艺的匠人,每年至少可以赚到上千白银。”
“我……还要再想一想。但是,今后,我绝无可能再留在这山上了。”
“师兄,两位师弟,我们就此别过吧。”
萧寻初试图挽留他,道:“宋师兄,如果是钱的问题,我……”
宋问之拍拍他的肩膀,说:“忘忧,你和家里断绝关系这么久了,其实身上也没什么钱吧?就算你去求你父母又如何呢,难道从今往后,我们这么多人,就央着你和你父母来养我们全家吗?
“更何况,你父亲本就受朝廷忌惮,若是知道他资助一群人研究火器,会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知道的人自然知道我们穷得连造一把突火.枪都够呛,根本没有办法量产,但若是被有心人听说,会不会说这是军械?”
“师弟,你这人表面上玩世不恭的,其实心里门清。师兄问你,你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