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翊斜睨他,“你倒是会安排。”
辨不出喜怒的一句话,福如海讪笑不敢应声。李玄翊也懒得理他,拂袖走向那处偏厢。
伶玉并非有意到深夜还不睡觉,只是腿上的伤疼得厉害,加之敷的药药性强烈,她几乎要疼得昏死,额头沁出冷汗,乌黑的发缎尚未打理披散在肩头,碎发遮掩间是疼得发白的小脸,如水的眸子清澈浮动,惹人怜惜。
门从外推开,李玄翊入屋看到的便是这副情形。
伶玉也猝不及防,想不通这时候有谁会来,稍偏了下脸,看见站在外面玄色龙袍的男人,她愣了下,想起身福礼,腿上的伤硬生生把她逼退了回去。
“奴婢参见皇上。”她呼着气,字字艰难。
李玄翊进来,他扫了眼腿上染红的血迹,眸色稍暗,“不必多礼。”
伶玉自是没料想皇上会这时过来,她实在没心思再去献媚应付,只咬着唇不说话。
这副怜弱模样在李玄翊眼里便是委屈了。
“太医如何说?”
伶玉微怔,福如海忙先答道:“伶玉姑娘伤及骨头,太医说恢复得好至少要三月。”
三月……
李玄翊眼皮子掀开,薄凉的眸看入伶玉怔然的眼珠,他淡淡启唇,“久了些。”
谁也不敢插话,福如海头霎时要低到地缝里,皇上这话可不是跟他说,至于为何久,怕不只是因为伶玉姑娘养伤的痛楚,一个宫女而已,谁会在乎养多久的伤,皇上在乎的是如今都把人弄到乾坤宫了,终究是遗憾还要等上三月。
伶玉自然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心底陡然升出凉意,君王最是薄情,好心地将她带回来不过是看中了这副皮相,换作是相貌平平的女子,皇上怕是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她心下酸楚,不只是作为宠物的难堪,还有一股浓重的悲凉之感。
以色事人,情终薄之。
不论是当初的商户公子,定国公世子,还是眼前的君王。
李玄翊又看了她两眼,再无交代离了屋。伶玉垂头恭送,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小窗外有几缕光徐徐透进来打向她如雪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