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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烦躁的还是进入梦境空间的那几次。

虽然阿尔弗雷德很不想承认,但在那个可恶的精神体如果和别人深切地精神交融纠缠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也会被迫跟着一起陷入进去。

它到底、它到底——

阿尔弗雷德都想要咬牙切齿了。

对于拥有精神力和精神体还有精神世界的瑰月人来说,冒然进入别人精神世界其实是相当危险的,而且因为那实在是太私密了,那简直就像是不容别人涉足的禁地,如果不够亲密、不够信任,甚至契合性很低的话,精神世界甚至会不受控制地反噬。所以能够进去他们精神世界的,除却幼崽时期的培育员,那就只有自己未来的伴侣了。

阿尔弗雷德从小在贫民窟长大,从未接触过培育员这种东西,哪怕后来被接回去的时候,因为过强又凶性无比的精神体的抗拒,也没有任何一个培育员能够接近他。

从小一个人长到大的阿尔弗雷德更别说考虑伴侣这种东西了。

对于他而言,伴侣是一个无比麻烦的存在。阿尔弗雷德毕竟习惯了一个人,光是想一下以后自己的世界要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就已经开始暴躁了。

所以更加毫不收敛自己的排他性,对谁都冷着一张脸,自然没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凑上来。

先前的二十几年里,阿尔弗雷德都是这么做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那个一无是处的精神体,竟然刚被丢弃,下一瞬就丝毫不知廉耻地找上了别人。

……别人的精神世界是那么好进的吗?!

你黏上去的时候能不能要点脸啊!

把你分离是希望你赶紧去死,不是和你说可以随便找新的主人的意思!

和一个完全不知道形貌的陌生人精神交融的那一刻,阿尔弗雷德紧紧咬着牙,向来冷淡的神色上完全无法继续维持,隐隐带上了几分波动。

精神体贴得起劲,但是那种交融的感觉却大半都是阿尔弗雷德在承受。

难耐。

喜欢。

想要亲近。

以及对方那种包容。

像是水花一样融进了大海里。

一开始是没有明确的记忆的,但是每次醒来,阿尔弗雷德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随着贴贴次数的上升,阿尔弗雷德慢慢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开始有意去记忆自己在睡梦中经历的一切,然后,他更加想要自闭了。

有关梦境空间的一切都很难被记忆,反而是只有交融的感觉无比明显。

纵然现在想来,还是能够无比清楚地回忆在梦境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明明对方没有贴过来,明明是他的精神体主动地贴上去。

但是那种亲密黏在一起的感觉,确实真切地传达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身上。

在梦境空间里,阿尔弗雷德是没有任何意识的。他只能“看”着,不能主动也不能拒绝,像是个观看电影的观众一般,偏偏所有浓郁的感知都分了一大半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精神体,为了报复他,到底在外边都做了什么事情?!

阿尔弗雷德的面色直接冷了好几个度,不应该把对方丢出去的。

他应该直接捏死它。

最近倒是没有被莫名其妙地拉进梦境里了,想来被驱逐出去的精神体使用的应该是什么不入流的手段,那种难以控制的情况只持续了几日,后面倒是没有时常发生了。

可紧接着,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沉入梦境里时,虽然在梦境里和醒来后都感觉是另一种意义的煎熬,但那种煎熬更偏向心理上的过不去,实际上,被拉进梦境的时候,阿尔弗雷德难得有了一个好休息。

那片空间阿尔弗雷德很确信,那并不是自己的精神空间。

他的精神空间虚无又混沌,暗无天日,没有天空,只有一片皲裂的大地。

大地满是裂痕,就像是他的神经。裂痕下流动的液体,与其说是炽热的岩浆,不如说是几近凝固的冰冷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