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子观音,想起元春满月时甄牵线,本是把元春送进宫在甄贵妃身边,再由甄贵妃赐给公府多事。"她忽然道。
贾政闻言苦笑。那年襄宁长公主在得知元春小选进宫在甄贵妃身边,当即沉了脸色说"有辱门楣",转头就把人塞进了皇后宫中做女官。谁料阴差阳错,如今信王一脉遭难,反倒是元春因在皇后跟前伺候过,得了个体面婚事。
"舅兄前日启程去九边了。"贾政转了话头,"兵部给的文书说是检点军务,可京营节度使的印信"他喉结滚动,咽下了后半句话。窗外传来小丫头们嬉闹声,隐约听得"二姑娘""三姑娘"的称呼。
史太君忽然坐直了身子,腕间翡翠镯子磕在黄丫头过了端午就十七了罢?探丫头虽小些,眉眼却更灵阁上供着的御赐琉璃灯,那是元春出嫁时内务府送来的。
贾政立刻会意,手在杯沿晃出深褐色的弧,像道陈年旧疤。"母亲"
"甄家倒得太快。"老太太打断他,佛珠在指间转得飞快,"宝玉的婚事且缓一缓,明日叫裁缝来给两个丫头裁几身新衣裳。"她目光扫过墙上《兰亭序》拓本,那是元春临的字,"探丫头该学学琴了。"
正说着,忽听外头一阵骚动。王熙凤急匆匆进来,连礼都未行全:"老祖宗,二老爷,刚门房说顺王府送来两筐冰镇荔枝"话音未落,贾政手中茶盏终于翻倒,茶渍在云锦桌布上洇开一片。
史太君闭了闭眼,荔枝是甄贵妃最爱之物。
她缓缓拨动佛珠,珠子相撞声里,隐约传来贾政的叹气声。
荣禧堂外风声阵阵,却掩不住正厅内凝重的气氛。史太君斜倚在罗汉榻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眼睛半阖,似睡非睡。王熙凤站在一旁,手里摇着团扇,时不时瞥一眼厅中央那筐鲜红欲滴的荔枝。
"老祖宗,"王熙凤声音压得极低,"顺王府的人说,这是岭南新到的妃子笑,顺王爷特意命人快马加鞭送来,说是知道您和甄贵妃一样,最爱这口。"
史太君手中的佛珠突然停住,眼睛缓缓睁开。那筐荔枝红得刺眼,仿佛能滴出血来。她心中雪亮——这哪里是送荔枝,分明是送了一道催命符。
贾政在厅内来回踱步,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渗出。他猛地停下脚步,"母亲,甄家如今失势,甄贵妃病重,长子信王被禁足府中,次子顺王虽还在朝堂,但谁都知道不过是苟延残喘。这荔枝这荔枝"
"这荔枝已经送来了,难道还能退回去不成?"史太君声音平静,却让贾政和王熙凤同时打了个寒颤。
王熙凤眼珠一转,笑道:"老祖宗说得是,不过是些果子,收了也就收了。咱们府上平日里与各家走动,收的礼还少吗?"
史太君冷冷扫她一眼,"你懂什么?"三个字像冰锥般刺得王熙凤笑容僵在脸上。
"凤丫头,"史太君忽然和缓了语气,"你去看看大姐儿午睡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带她去园子里走走,这天气闷得很。"
王熙凤何等机灵,立刻明白这是要支开自已,连忙应了声"是",福了福身退出厅去,临走时还不忘把厅门轻轻带上。
待脚步声远去,史太君才长叹一口气,"政儿,咱们荣国公府这次怕是难逃一劫了。"
贾政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母亲何出此言?咱们与甄家虽有姻亲,但不过是远亲,王家虽是信王一脉,但舅兄王子腾已经"
"糊涂!"史太君打断他,"你以为朝廷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