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帝眼底确实心酸不已,这些年她忙于前朝,其实并未怎么关心过这个儿子,印象里他是个顽皮没规矩的孩子,两月前还闹出了偷跑出宫的事,却不想这几日竟这般懂事。
女帝的神色也不由缓和了几分,挥了挥手叫逢宁下去,自己坐到榻边,生疏的亲自喂药。
“母皇……”宿云微似乎惊住了,眼泪瞬间决了堤,落了满脸。
威帝生平其实不喜欢见人落泪,此时却只有一声轻叹:“不哭了,朕已然问过太医了,他们会医好你的。”
“不会好了。”宿云微麻木哭道:“母皇不用安慰我,您和太医在我床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威帝没想到他昏迷那时,院首陈禀伤情时,他竟能听到,默然了一瞬,沉声道:“那又如何!你是朕的儿子,大颍最尊贵的长皇子,谁敢多说半个字!”
大颍最尊贵的长皇子。在女帝看不到的角度,宿云微眼底冰冷而讽刺。
女帝见他浑身沉郁,以为他还是想不开,声音又放柔了几分,宽慰轻声:“微儿,你可是想嫁给那个连玉?”
宿云微猛的抬起头,眸底还带着未去的阴冷。
女帝面上的笑意一顿,眸底忽然沉凝了下来。
宿云微心底一沉,反应过来瞬间敛去所有神色,只余惊愕:“母皇……”
女皇目光如炬,许久没说话。
他好像露了些破绽,宿云微心底沉郁道。
然而女帝却出乎意料也没说什么,沉声唤了一句:“英娘。”
“奴婢在。”英娘的平稳恭谨的声音由殿外传来:“回陛下,人已带到。”
“领进来。”女帝瞥了一眼眼前屏风,脸色淡然。
咯吱一声响,宿云微眉心微蹙,随着交叠的脚步推门而近,侧脸不自觉有些冷硬。
谁?这个时候女帝竟还叫人进屋见他?
二月春寒,屋内门窗紧闭,无法消散的血腥与强烈的汤药味迎面袭来,连玉跟在英娘身后,两世还是第一次入了男子闺房。
女男有别,教条严明。照理说是大忌。
出乎意外,长皇子所居寝殿装饰并不繁复,只是细致名贵,古色古香的底蕴,最显眼的是床边桌架上整排整面的磨喝乐……叫人一眼便能看清其纯真孩童之心。
只能说宿云微真真切切是金尊玉贵养起来的。
不过十余步的距离,连玉抬眸一眼望见眼前独扇素面隔坐屏风,而后人影清晰。
“放肆!陛下天颜,连女郎不得抬头,还不跪下!”英娘厉声,在安静的内室如雷炸响,叫人心颤。
隔着一座屏风,宿云微似有所感,与某束目光撞在一处。
少年猛的捂住脸颊,背过身去。
相见太过猝不及防,一瞬间宿云微面上血色褪尽。
屏风内外,动静难掩,连玉眼睫微颤,撩袍稽首礼拜未停,女子声朗且清:“草民连玉,拜见陛下,恭请圣安。”
威帝收回看向宿云微的目光:“你便是连玉?”
“是。”连玉低头:“草民连玉,无意冒犯圣颜,请陛下赐罪。”
女帝盯着铜灯下女子周全稳重的影子,眼一转又落在身旁浑身颤抖的宿云微身上,忽的开口:“你到近前来。”
“不!”宿云微声音失控。
连玉亦是沉声:“男女有别,草民不敢。”
宿云微恐惧万分,方才剧烈动作之下,不知牵动了哪处伤口,脸色扭曲着重重的倒了回去,头磕在床边,咚地一声闷响。
女帝忙的拉住。
她原只想试探一下二人,少年反应便如此之大,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检查宿云微并未磕碰到哪里,直觉头疼,轻斥道:“给朕好好躺着,像什么样子!”
连玉早在少年一声痛呼时便条件反射要起身,然而又在女帝斥责宿云微的声音中顿住,伏在身前的双手不自觉蜷进掌心,面上依旧是一派沉静。
然而反倒是她的“无动于衷”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