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悉,而且天又黑,蜷缩在路旁,所以迷路了。
江河停在他身前,一条腿支着地保持平衡,用手电照着他:“温知新?”
温知新没避开他的手,甚至顺着他力度仰了仰下颌,眼睛眯起:“没有。”身体微颤,缓缓抬起了头。
江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把自行车停好,走到温知新面前,蹲下身和他平视,就那么看着他。
“你要去哪里?”他问。
温知新没有回答,垂下眸子盯着他头顶的发旋,,说:“你要抓我回去吗?”
江河心里有底了,他闭了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我送你去镇上。”
温知新压抑住怒气:“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江河不说话,深吸了几口气,就那么垂着头。
江河咬着牙:“哑巴了?”
温知新的样子像是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想回家?”江河问。
温知新卷长的睫羽轻颤了几下。
温知新猛地抬头。
江河看到了他眼中的惊疑不定,又酸又涩,忍受生活上的辛苦,还带着说不清的不舍与不甘。
但留不住的人,终究是留不住的,温知新不适合也不属于这边。
温知新以前的生活太优渥太理想了,到了这边后,远远不能满足他精神上的需求。
他喜欢看书,喜欢读诗,看到温知新在树下看书,喜欢那个叫雪莱的诗人,所以他只能偷偷地看。
然后江河不小心踢到了石头,温知新被声音惊扰,抬头看到他,手忙脚乱地想藏起书,慌乱得像误入陷阱的无害幼兽,因为那些都被归为了禁书。
江河还记得,有天他去河边,随风飘舞的花叶落在他头上身上,那画面美极了,那么久了他都还记得。
“我送你去。”江河又重复了一遍,“但现在天黑,他现在没有选择,路上很危险,我们得先找个地方住一晚,等天快亮的时候我一定送你过去。”
温知新将信将疑,只能跟着江河。
运气不好,他们遇见了狼。
剧组为了逼真,外表跟狼相差无几,戚嘉澍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不知从哪搞来几条受过训练捷克狼犬,还以为真的是狼。
他们惊险地从狼口逃脱,最终找到了一个山洞。
这一天的遭遇可谓大起大落,温知新身心俱疲,精神濒临崩溃,眼泪溢满了眼眶。
“你家的事,我听说了。”江河吐了口烟,垂着眼没看他:“想哭就哭吧。”
温知新就连哭也是隐忍的,他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他紧紧抿着唇,生怕泄漏了一丝脆弱的哭腔,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的心智并不算成熟。
这一段哭戏非常考验演员的演技,从某些程度上来讲要有少年感,所以他的哭,也是不同于成年人的,,同时又要隐忍克制。
温度越来越低,江河不得已生了火,他靠在岩壁上,点了一根烟,沉默不语地抽着。
很多演员包袱很重,即便是哭戏,都要力求哭得好看。但实际上,人在真正悲伤的时候,是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的,连带着场外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抹眼泪,。
但戚嘉澍的哭戏很有感染力,他拍完这段之后,都还有些收不住,缓了一会儿,太专注表情,才能继续后面的拍摄——
天快亮的时候,江河按照约定,把温知新送到了镇上。
分别的时候,温知新却犹豫了。
“你一晚上没回去,他们会不会怀疑你?”
话是这么说,但温知新知道,而他却没有回,江河一定会被怀疑。
江河滴水不漏地糊弄了过去,两人都松了口气,幸好没去车站,不然怎么都说不清了。
他们一起消失了一晚上,得知队长带人在镇上汽车站守着的时候,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中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