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去处的。我与树根的事情若是告诉了老章,他必定不让我们一道进来做工的,这才撒了谎,只说都未成家,互相也不大认得。”
想是这姑娘对杜春晓的行动有些摸不着头脑,说话时眼珠子都不敢往上瞟,只盯住两只脚尖。杜春晓正捧着碗吃饭,一面吃一面听讲,嘴巴从未闲着,小刺儿趴在炕上奋力啃一块排骨,扎肉还笑他“挺有狗样儿”。
“那大姨婆可知道你怀上了?”
凤娟微微点了点头。
杜春晓冷笑道:“也是,你终日在谭丽珍房里头,终会在稳婆跟前显形。”
“如今大姨婆却死了……”
凤娟傻里傻气地补了一句,倒让杜春晓觉得她单纯,于是安慰道:“我不过是有些事要查,所以问问。你莫要挂心,还与从前一样便可。”
对方的神情这才松快了些,忙不迭跑出去了。
杜春晓此时也吃完了饭,擦过油光光的嘴之后,桌子一拍,道:“咱们很久没去圣玛丽教堂看那帮小兔崽子了吧!”
【6】
圣玛丽教堂的晚餐会是费理伯最期待的,因庄士顿给了他一个生日——也就是今天,所以他能额外吃到一碗油汪汪的蛋炒饭,庄士顿还会在他的《圣经》上放一小包芝麻糖。费理伯有时候觉得,他之所以会活过十三个年头,挨过一个又一个饥肠辘辘的日子,就只是为了每年的这一天,比复活节过得还精彩。因为复活节他们准备仪式、举办弥撒得耗费大半天,人早已累到虚脱,哪还有力气吃东西。
但今天的费理伯却没有动过一口摆在面前的蛋炒饭,它闻起来很香,安德肋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诅咒,费理伯猜想如果他在这一刻突然死亡,安德肋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抢过他的饭碗大吃特吃,而非抱住他哭泣。所以费理伯用一抹讥笑回赠安德肋,对方果然愈发恼怒,吞了一下口水,问道:“你不吃吗?”
安德肋果然按捺不住,满心希望费理伯说身体不舒服,把美食推开。
孰料费理伯摇头道:“我等一下吃。”
他很讨厌安德肋盯着他,像狼在猎物四周不怀好意地徘徊,而且他已饿得头晕眼花,倘若安德肋趁神父不注意的时候过来抢,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气。所幸安德肋吃完自己的那份后,便与禄茂一起离开了,他便偷偷松一口气,将蛋炒饭倒入一个布袋子,裹在腹下,走出了用餐室。
不知为何,这几天的风刮得特别大,中午日头很烈,一到傍晚便开始阴冷,虽不刺骨,却总归还是会叫人心灰意冷。布包里的温热食物让费理伯有了一点力量,在天变得全黑以前,他必须用身体保证它不会变冷。饭里的油腥渗透布包粘满他的两只手,他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间,坐下,将手上的油渍舔舐干净,遂在布包裹外边又加了一层黄纸,再将它塞进被褥。这样做是为了尽量让食物的油香不至于在房间内弥漫,被阿耳斐闻出来。虽然他并不担心这位外形文弱的室友,却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做完夜间祈祷,费理伯未脱长衫便躺进被炒饭捂得稀湿的被窝里,盘算着等待夜色降临。虽然他已经异常疲累,但一想到那件事,五脏六腑便遏止不住地欢腾。在这样隐秘的激动里挨了很久,他隐约听到阿耳斐平衡缓长的呼吸,猜想对方已经睡着,于是从被窝里挖出那包食物,穿上布鞋,悄悄出门。
他真的很饿,内心却已奏响幸福的凯歌,因为他也许无法把蛋炒饭吃个过瘾,但吃到冰糖也是一样的。所以……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已如踩在云端。
穿过小径的时候,费理伯庆幸没有下雪,虽然冷空气每每擦过皮肤都会产生刺痛。他想用深呼吸取暖,却更加地冷,只好尽量把脸缩在斗篷里,用布盖住口鼻。
踏入钟楼的每一步都让费理伯龇牙咧嘴,感觉手中那团食物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他不由得急切起来,于是加快了速度。
一条人影闪过,头发很长,脚步悄然而急促,往红砖砌成的楼梯上移动。
“姐姐!”费理伯压低嗓门唤那人影。
她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