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害人之心,行恶毒之事,但究其根源,朕难辞其咎。朕也在想,若非因为朕,她们或不必如此。”
周太后面露诧异之色。
她太了解皇帝性情,知他能够将这些话说出口,是当真反复思量斟酌过,亦当真是他心中所想。
六宫的妃嫔服侍皇帝乃是本分。
等待宠幸、为皇家开枝散叶更是本分,被冷落被忽视也不可有抱怨之心。
至于她们怎么想,又有几人会在意?
一句身份尊贵、一句富贵荣华便要将所有的话堵回去。
皇帝如今竟能考虑到这些。
周太后暗忖,这其中只怕也有淑昭容的功劳。
“陛下遣散六宫便是为她们考虑么?”诧异之余掩下心思,周太后再问。
赵崇有一瞬的沉默,沉默过后,他说:“事已至此,是朕明白太晚,又无法回到过去,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但想到往后的冷落,两相比较,故而有此决断。”
周太后却道:“陛下其实是为了淑昭容罢。”
赵崇拧眉,明白是故意诈他的话,也只能是说:“母后明知朕本便少入后宫,去年更是如此。”
“与其说朕是为了淑昭容才这般。”
“倒不如说倘若不是淑昭容,朕会更不愿意入后宫。”
周太后淡淡一笑:“陛下这话是何意?”
赵崇眉眼微沉,语声也变得郑重:“是朕心悦淑昭容才有今日同母后说的这些,朕从前只是不甚明了。”
他自幼时起所听所见所闻,只有不应耽溺儿女情长,只有不可感情用事。
身为天子,后宫佳丽三千也是理所应当。
天子薄情亦理所应当。
生杀予夺于心,无不是理所应当。
如果不是有这番特别的奇异经历,他不知自己如何跳出这理所应当。
或许活得一辈子也不会有今时今日所想。
“陛下的话,哀家怎么有些听不懂。”周太后抬眼,“陛下莫非在同哀家说自己动了情?”
赵崇微抿唇角:“母后,儿子终究也不过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周太后忍不住笑,连带着眉眼缓和下来,再做不出片刻之前的严肃模样。
活了大半辈子没想过能见到儿子开窍的一天。
这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铁树怕也得开花。
周太后端起茶盏喝一口热茶,搁下茶盏后,她沉吟中问:“淑昭容可知晓此事?”
赵崇道:“朕尚且不曾与她提过。”
周太后一听,又轻扯嘴角:“陛下打算几时同她提?”
“总该待寻得合适的时机。”赵崇回答。
“如此,陛下不若先冷一冷。”周太后说,“后宫妃嫔对陛下独宠淑昭容多有不满,既陛下有此打算,便当少进后宫,也少宠爱淑昭容几分,免她遭人嫉妒。趁此机会,陛下也可仔细斟酌,以免日后心生悔意,叫人觉得荒唐。”
冷一冷?
赵崇眉心紧蹙,他这时当一鼓作气,怎能……
“陛下不情愿?”
周太后但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日后只你们二人,有大把时间相处。”
赵崇紧抿着唇,一时无可反驳。
他也不能告诉自己母后,云莺心下不在意他,他须得多多努力。
“按母后的意思,这‘冷一冷’,是指多久的时间?”
默一默,赵崇问。
周太后道:“陛下往前不时便月余不入后宫,而今时间自然不能更短。”
“以哀家所见,至少三个月。”
三个月?
赵崇愕然,唯一觉得自己母后好狠的心。
“两个月。”赵崇将时间缩短些,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且今日朕要去月漪殿,不能平白那么长时间不见她,徒生误会,母后也当体谅朕。”
周太后听言,